“这疯和尚前倨而后恭,确实令人发笑!”
卫若兰也在一旁看了这热闹,见宝玉出声替这独臂头陀解了围,也乐得顺水推舟,只当对方是个极有趣的丑角,吩咐下人赏了这老头陀一吊子钱,一个大西瓜。
那头陀得了赏钱,也不道谢,闷着头便欲离开。
“老师父留步。”宝玉忙起身阻拦:“方才你所说的‘玉环’步,化用的可是贵妃醉酒的典故?”
“无用废人,何颜用典。”独臂头陀沉声低语,也不理会宝玉,拎着个大西瓜,趿着一双破草鞋,更不回头,口中兀自高唱:“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
“此隐者也。”宝玉因对方化用了唐明皇时杨贵妃的典,不由得勾起了往日的呆气,只是站在原地出神。
尊贵如唐皇,山河破碎之时尚且不能保住红颜,无奈泪洒马嵬坡,从此生死两茫茫,怎能不叫宝玉伤感?
“宝兄弟想是累了。”卫若兰见宝玉呆呆立着,唯恐这位贾二爷又犯了往日的疯傻,连忙出声道:“此刻已是正午,宝兄弟若不嫌弃,就到舍下用过午膳,再回府休息吧。”
奈何宝玉此刻早已是眼空蓄泪泪空垂,更听不见外界的半点响动,只呆呆站在原地泪流满面,任悲伤逆流成河。
从杨贵妃联想到林黛玉,宝玉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填了块大石,堵得慌。
深恐宴席浪费时间,回过神来的宝玉连忙婉拒了卫若兰的邀请,只叫茗烟到附近街巷买来了一斤烧饼,半斤熟牛肉,尽力吃了大半,休息片刻,便要顶着毒日头继续操演那一套炼体的法门来。
好在茗烟是个机灵的,见众人苦劝不能,只好寻了个清凉的树荫处,叫人用井水先洒扫了,再搬来器械,供宝玉施为。
“你家二爷今天是不是疯了。”卫若兰今天下午本来是要去西郊和人狩猎游玩去的,因见宝玉这般反常,只好叫随身小厮与人爽了约,坐在树荫旁傻傻盯着,唯恐这位混世魔王出事,自己不好与贾府交待。
“昨儿一早还好好的。”茗烟一边哭丧着脸,自忖这事叫老爷太太们知道,少不得与自己撒气,一边小声回答道:“听说是因为府上的一位林姑娘病了,惹得二爷不……不开心。”
“这他妈叫个什么事啊!”卫若兰面上纹丝不动,暗地里早就在肚里骂开了娘。
好在他知道,照着宝玉的体格,一上来就这么个训练法,今天晚上他的两条腿就会肿的比水桶还粗,且全身疼痛如火烧,小解出来的尿都是酱油色,不躺上个十天半个月,别想下的来床。
“快叫你家来几个人,别看宝兄弟现在还能动弹,其实全靠着心中的一股狠劲,训练一停,立马就要瘫倒在地,手都举不起来的。”
看着天色将晚,卫若兰吩咐茗烟去贾府喊人,又吩咐几个小卒备好了担架,煎好行军汤,嘱咐宝玉一旦停止训练,万不可令其躺下,先教扶着走上一圈,喝过军中秘制的行军汤,才可抬上担架。
半个时辰后,贾府得信来人,宝玉也完成了训练计划,果如卫若兰所料一般,直挺挺地就欲倒下,好在这边早有准备,按着吩咐处理停当,令贾府中人抬出校场,方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