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的雪特别多,天气不过放晴两天,第三天的傍晚,新的大雪又降临了大地,一直下到深夜也未停。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一个女孩低着头在医院后院的雪地上走着。她似乎走了很久,一头一身的白,当围墙外偶尔有车灯划过时。她就停止着不动,远远一看。好像是堆起的一个雪人。
而且她似乎不是在走。而是在飘移,洁白蓬松的雪地上,一个脚印也没有。只有一条浅浅的拖痕。慢慢慢的,她来到住院部一楼的一扇窗子外,身子腾空约一尺,从窗帘的缝隙中往里看。
室内温暖如春,院长在和张主治医生下棋聊天,根本没有注意到被人偷窥,只是过了不久,院长忽然感到一股凉意,不禁道。“明天要找一下后勤部门。暖气根本不够温度。”
张主治医生一脸谄媚的附和着,忽然一抬头,见医院物有的淡蓝色窗帘翘起了一角。好象无形中被一保手拉着似的。不禁心里一阵发毛。
住院部关于那个肾病女孩的传闻他不是不知道,也还是有一点惊恐的。本来他已经借故调了好几个夜班不上了,但是今天赶上院长行政值班。他怎么能错过这种增进彼此感情的机会。
不过,现在他有点后悔了。因为他感觉到一种湿漉漉的寒冷,正从房间的四面八方渗透进来,似乎有一种带着药味的水气弥散了开。
“小张,去把窗帘拉好。”院长也似乎注意到了窗帘的异常,“老人们说针眼儿的窟窿斗大的风。一点不假,没这层窗帘挡着,还真有寒风四处窜。”
张主治医生应了一声,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惊恐。却还是不相违背院长的命令,机械的走了过去。居然紧张的踢到了桌角,发出很意外地声响。
走近了,他感觉窗外好像很黑暗。这有点奇怪,在雪天里,哪怕是阴天,光线也会被白雪反射得比平时亮些。而他还没伸手拉窗帘,关得紧紧的窗户外忽然吹起了一阵风,窗帘动了。
扬起的淡蓝色棉布外。一个女孩的脸贴在窗子上看他。历为紧挨着玻璃,五官司有些变形。但张主治医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肾病女孩。
她的脸可怕的浮肿着。身体也肿胀得似乎裂开了,鼻尖像被冻在玻璃上一样,奇怪的隆起,灰白的脸上。唯有那双眼黑得看不到底。
“医—生。我—要—排—水。”她一字一句的说着,伸出皮肤被撑得渀佛透明一样地手臂。
张主治医生吓得大叫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跌倒在院长脚边,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把院长也吓了一跳。“怎么了?”他问。
张主治医生说不出话。只用手指着窗户,裤子里一片温热。居然被惊吓得控制不住地尿了裤子。
院长没注意张主治医生的失态,略有些不耐烦。走到窗边去看。还特意打开了窗子。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窗外一片银白。对面的不远处的停尸房像一个临时搭建的黑窝。虽然静默着不动,却给人感觉阴森可怖,似乎有什么正从里面往外看。
院长忽然想想他们医院停尸房和妇幼医院的停尸房仅一墙之隔,常常有两边尸体互相走动的谣传,不禁打了个寒战,转身骂道,“小张,你不要故弄玄虚好不好,身为医务工作者,不要信唯心主义那——”
他住了嘴,因为张主治医生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身后,伸手指着,却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平时温文尔雅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