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锋一处幽黑压抑的暗室内。
光线顺着唯一的窗口,将太师椅上那人投成小山一般的阴影。
影子的主人单手撑头,眼神落在对面女子身上。
眼前的这娇弱女子披头散发,雪白的肌肤在破烂衣衫下若隐若现,令人不由心生怜惜。
“紧打鼓来慢打锣,停锣..停锣鼓住听唱...唱歌...”
落魄女子眼神楚楚可怜,哆哆嗦嗦哼唱着怪异小曲。
“没那味儿。”
太师椅上传来一声冷哼,给出评价:“这十八摸还没云师弟哼得好。”
双指并剑,一道凛冽剑气激射而出。
落魄女子人头飞起。
其内一道黑影奔着窗口闪去,尖厉惨叫道:“陆司,你这个屠夫!不得好...”
“嘭!”
黑影怨骂戛然而止,炸成一捧焦灰,散在蔼蔼光柱中。
太师椅上的洗剑峰主陆司直了直身子,高大壮硕的身影在光束下支楞起来,一身宽松袍子被撑得紧绷绷的。
那张棱角分明的刚毅脸庞上,此刻满是鄙夷:“能在京城,人皇眼皮儿下开青楼吸干无数男人的蜘蛛精,连个小曲儿都唱不利索!”
他望向尸体旁,捂着胸口的另一个娇弱女人,期待道:“你是她坊里的头牌,别说你不会跳那个西域传来的舞..云师弟上次说的擦啥来着?”
捏着下巴回忆片刻,陆司抚掌道:“哦对,擦琉璃!你会跳这舞吗?”
女子神情痴呆,一副被吓傻的模样。
眸中竖着的瞳孔,倒是把陆司身材映得纤弱匀称。
“嘭!”
第二颗人头爆开,连着妖丹化作烟霾。
“这业务能力,能在京城当青楼头牌?”陆司啧了啧嘴,望向最后一人。
那佝偻老者立即扑通跪倒在地,砰砰磕头:“陆仙人,我...我可以学,这擦什么的...我能学,真的!”
陆司摇了摇头,正经人谁看男人跳舞。
他轻浮表情敛去,冷冷道:“说说吧,暗蛟去哪了?”
老者闻言瞳孔微缩,满是孔洞的老脸堆满讪笑:“禀仙人,暗蛟王昨夜不是在牢房里身死道消了吗?尸体今日才被拉走...”
将老者反应看在眼里,陆司呵呵一笑:“害,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都忘了,多谢提醒。”
他向门外喊道:“阿忠,送电鳗妖王回去休息。”
暗室大门开启,一名剑袍少年揣着手走了进来:“是,师父。”
电鳗妖王老脸一愣,这就完了?陆屠夫吃错药了?
他恍若做梦,难以置信地掐了掐大腿。
随即一股剧痛从脖颈处传来。
硕大的鱼头掉在地上,元婴一同碎裂。
刚进来的剑袍少年阿忠眼皮微跳,静静立在一旁。
“真当我不知道暗蛟一族会蜕皮吗?”
陆司甩了甩被电得微麻的剑指,随口问道:“林老三走了没?”
剑袍少年阿忠如实禀告道:“师父,执剑长老还在大殿等着,说今日一定要找你调查...”
“不见不见,本座日夜操劳,没空陪他玩,送客。”陆司没好气打断道。
阿忠无奈点头离去。
随手宰了三个恶贯满盈的妖修,陆司内心毫无波澜,他正皱眉沉思着其他事情。
剑狱里,有谁能帮暗蛟王金蝉脱壳呢?
还有之前的邪修魂散人,又是如何逃出去的?
还有还有,关在三层的一众女犯里,谁最有可能会跳擦琉璃.....
他正胡思乱想着,阿忠又推门而入。
“师父...”
“有完没完了还!”
陆司怒极,凭空抓出一枚剑符丢给阿忠:“你现在去开启洗剑峰大阵封山,对外就说剑狱暴乱了,把林老三给我关大殿里!喜欢待,我就让他待个够!”
这林老三仗着三师兄+剑律执剑长老的身份,处处与他过不去。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阿忠好险没接住这洗剑峰大阵的器灵,擦了把汗道:“师父,不是林师伯,是天芷峰的采言师妹求见。”
“是采言啊。”
陆司闻言敛起怒火,换成一副老父亲口吻道:“走走走,天芷峰的同门切不可怠慢。”
“阿忠呐,为师这是给你们小辈搭桥,你自己也得争气啊。”
阿忠看着师父飞剑如流光般离去,松了口气。
回头静静望着屋里一地尸体,他挑了挑眉,转身出门,跟着御剑而起。
空荡的暗室深处,一条幽长晦暗的通道。
某间牢房窃窃私语着。
“陆屠夫很生气,看来暗蛟王他们都逃出去了。那人提供的法子确实有效!”
“桀桀桀,只要等到下个月圆之日,暗蛟他们在外面搅乱岐山,咱们里应外合,必能...”
“重获自由!”
“为所欲为!”
“灭掉岐山!”
“......灭掉岐山谁说的?!”
“......”
牢房噤若寒蝉,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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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剑峰外围。
许秀插在地上的第三炷香烧完,白师兄还没醒。
地上的两半蚯蚓也没能变成两条。
不仅没变,甚至化成了飞灰...
原地仅剩下一只透光的小瓷瓶。
“子母瓶?”
许秀目光被瓷瓶吸引,拾起细细端详着。
内里一只小甲虫正缓缓蠕动。
这玩意他以前在千机峰的坊市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