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今年的天时有问题,四月底,连陈瑜这个外人都可以感觉到,今年很不寻常。
自三月以来滴雨未下,虽说修仙城以及修士不是靠天吃饭,但天气异常闷热,即使偶尔吹一阵风,也只是微风,人还没感觉到凉意,身边会再次被滚滚热浪填满。
这样的天气,也就种田的修士最是欢喜,他们像凡人农夫一样,强忍着天地间的滚滚热浪抢收小麦。因为这些蕴含微弱灵气的小麦,事关他们接下来一年能换到多少修炼物资。
风临城西门十里处,传送阵居北,频繁的每次闪烁,定有修士消失或凭空出现。今年天时出了问题,已经四月底仍未有飓风出现,这给了一些遥远处,或者得到消息晚的元婴修士机会。他们或孤身一人,或携门下弟子匆匆向这里赶来,也想进入茫茫东海争个造化。
与传送阵相对而建的,是风铃渡的风铃亭。
此亭琉璃方木六角结构,亭中一块看似晶莹实则深遂厚重的巨大石碑,就是风铃碑。修士只须前往风铃亭旁的简陋瓦房里,肉痛的缴纳可观的灵石,换取一块铜质令牌,即可从风铃碑处获取所需消息。
陈瑜和罗嘉昕站在大长老方雍身后,他左肩上是小花,右小腿处是灌婴,此时左顾右盼,看看传送阵那里消失或突然出现的人,又看看风铃亭那里的人头攒动。
这么热的天气里,身后直通西门的十里大道,除了仪仗队军士之外不见一个人影,唯传送阵和风铃亭热闹非凡。
“陈长史有心了,如此炎炎烈日,仪仗队军士顶盔掼甲枯站一个时辰却没有丝毫不耐烦。”方绍向前方看看,又回头看看身后仪仗队,向陈瑜由衷赞道:“陈大统领年少有为啊!”
“不敢当大长老夸奖。”陈瑜收回左顾右盼的目光,向方雍一礼道:“晚辈只是将紫阳宗训练法照搬过来,仪仗队能有今日表现,全靠大长老关照以及二公子鼎力支持,晚辈不敢居功。”
仪仗队所需一应训练物资,必须由大长老批准才能领取,陈瑜这个感谢是出于本心,因此并无丝毫做作。
嗯,轻轻点头,见风沫城使者仍未赶来,方雍再次旧话重提,向陈瑜问道:“陈长史认为,风沫城此番前来,要和我们商谈什么要事?”
此事昨晚在城主府已经参详过,但都只是猜测,其中最靠谱的一个猜测是:不论今年天时如何改变,时间到了五月,海上必然有飓风兴起,聚于三城的元婴修士将尽数出海。那时,风沫和风烈必将展开大战。
因此昨晚计议时,包括陈瑜在内的与会者,都认为风沫此来,是希望他们战事兴起时,风临城能够支援一二。
“晚辈仍然有些不解,风沫远未达到山穷水尽之时,他此时提出支援,待战事结束将不能独享风烈。”这也是昨晚议事诸长老共同的疑惑,陈瑜道:“晚辈是这么想的,风沫应该不放心我们,想要借战事消耗我风临的力量。”
点点头,陈瑜的分析与昨晚计议并无出入,方雍原也没指望从他这里得到惊喜,问他,只是没话找话而已。
“说起来,方绍今年也快四十岁了。”方雍侧头看陈瑜一眼,道:“陈长史虽然年轻,但是和方绍也算同龄之人,你们之间当亲近亲近。”
这就是修仙界,只因陈瑜如今已经是凝气十五层境界,随时可踏入筑基,因此和年届四旬的方绍可以算得上同龄。如果陈瑜现在未至凝气十层,丹湖未能化海,那么他没资格跟筑基境界的方绍相提并论!
“前辈说得是,今日路过南边废弃传送阵之时,晚辈还跟同行的熊恍、楚铭和姜惟说过,我来风临最初出现在那里,被当成奸细抓起扔去矿洞成为矿奴,是方大统领救我出苦海。”陈瑜仍然谦恭,道:“因此方大统领于我有恩,只怪晚辈不会喝酒,不然定要请方大统领一醉方休。”
“不会喝酒算什么理由,便是随意吃茶欣赏歌舞也是可以的。”方雍显得比陈瑜更急躁。
“如此,正好最近仪仗队和左率有些小冲突,待风沫使者离开后,晚辈请方大统领去家园一聚。”陈瑜向方雍求道:“还请大长老给方大统领甩个脸色,让他到时候不要推辞。”
最近城卫军左率与仪仗队频敏发生冲突,最重要的,当时仪仗队成立时,风临城各长老、供奉以及各家族各宗门提供了近三百子弟。因此凡是有冲突,总会有这些人的子弟被打,即使他是大长老,面对这些人的怨气也觉得头痛。
如今城中诸元婴等待着飓风好出海探宝,而罗虚之和方雍也在等风,希望这些元婴早点滚蛋,然后好全力准备许怀义谋反的证据。
在这个节骨眼上,其他长老、供奉只能安抚,因此城卫军和仪仗队决不可再起冲突。
方雍见陈瑜态度诚恳,而且说话很是有趣,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禁暗自嘉许。
然而方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如今的风临城,既有二子争储,又要紧张关注风沫和风烈之战。既要准备着好剿灭许氏这样的大族,又要控制好力度,不让其他家族起疑抱团。既要应对风沫城随时提出的要求,又要解决城卫军和仪仗队的冲突。
更有一点,为风临城出谋划策的陈瑜也没安好心。他的每一个计策看似为风临城着想,其实每一步都是让风临城自掘坟墓。最重要的,陈瑜一心覆灭风临城,却并没有给此城准备下一任城主。
将下来的风临城,注定了不会太平静。
午时三刻,所有人的影子被自己踩在脚底之时,西边先是出现几个黑点。这黑点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三艘飘扬着“风沫褚”旗帜的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