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宫中出来回家的路上，张凡心中还在想着朱翊钧那张苦瓜般的小脸，心中好笑之余，也不由得有些感慨。</p>
不过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不管是朱翊钧再怎么苦苦哀求，或者说这件事情到底是李贵妃授意的，还是冯宝要求的，总之，他都无法改变什么。朱翊钧如今即使是再不喜欢，再讨厌，亦或是再害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他的身边都会出现冯宝的身影了。</p>
对于这一点，从做人的角度上面来说，张凡确实觉得朱翊钧有点可怜了。然而自己不顾朱翊钧这个孩子的可怜，还要对此加以利用，当真是有些“禽兽”了。</p>
不过这种想法在他的脑海中并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很快，张凡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他张凡利不利用都这么一回事，又何乐而不为呢。</p>
而且因为朱翊钧的原因，张凡的这出戏演出来之后，效果非常的卓越，几乎是立刻就见效了。张凡不用细细去猜，都知道往后朱翊钧对于自己的依赖将会更甚。</p>
</p>
朱翊钧不是很喜欢见阮儿吗，张凡觉得或许可以在这件事情上面下些功夫。毕竟以后的日子，朱翊钧有冯宝在身边，想要再擅自出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张凡心里面开始盘算，或许他可以安排朱翊钧和阮儿见面，当然，过程必然是非常“艰难”的。</p>
说到这里，随着这一次张凡被方月玲劫持，阮儿身上原本还有的嫌疑已经被完全洗清了，张凡也就不用再担心她会不会是带着什么目的，被什么人派来的了。</p>
如今，朝廷里虽然出了很多事情，隆庆卧病，高拱也更加疯狂了。但是对于张凡来说，这段时间还真是没有他什么事情了。</p>
张凡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将精力全都转投在处理西南的事情上面。</p>
和方月玲之间的交易，起点便是关于其父方振乾的。对于如今的张凡来说，映月身上所中的“五仙蜜露”的毒已经完全解除了，张凡也就不是太过关心这些事情了。唯一让张凡能够将和方月玲之间的交易进行下去的原因，除了当时他的性命正受到方月玲的威胁之外，就只有拔出西南那边的造反势力了。</p>
如今，张凡已经下令撤出了派往西南的人马，只留下了少数可以确定不会暴露身份的人在那里，以防有什么变化。但是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张凡还完全没有个计划。</p>
当初，方月玲和他谈妥之后便离去了。离去的时候，方月玲甚至连联系的方法都没有留下来，只是说有了消息，她会想办法联系张凡的。</p>
因此，对于西南那边并不怎么熟悉的张凡，才会照着她的打算，将人马全都撤了回来。</p>
下一步到底应该怎么走，还要看方月玲到时候能给张凡什么样的消息了。</p>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觉得有些高兴。这就说明，起码最近的一段时间里面，张凡也能够好好休息休息了，这对于重伤未愈的张凡来说，自然是宝贵的时间。</p>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凡就这样悠哉了起来。因为有冯宝在朱翊钧身边，张凡虽然每日也还是去东宫为朱翊钧授课，但是如今，张凡却是不会在那里多留了，几乎就是完事了就走人。</p>
这可就是把朱翊钧给急坏了。如今冯宝在朱翊钧还没睡醒，人就已经到了，一天的时间几乎都在朱翊钧身边晃悠。而朱翊钧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即使他是什么性子，但是冯宝却从来都不会买他的帐。</p>
于是乎，张凡每天早上来这里为他授课的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几乎是朱翊钧最为高兴的时候了。因为只有在这短短的，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里面，冯宝才不会在场，朱翊钧才能有个放松。</p>
对于张凡每天来教完了课就走，朱翊钧虽然很是不喜，但是他也无法对此说些什么。不明真相的朱翊钧以为张凡和他是一个样子，也是惧怕冯宝才会如此。</p>
这么一来，朱翊钧也就将冯宝看的更加可怕，而心中对他的恨也是更加地深了。而对于张凡，朱翊钧也是更加地认同了。</p>
对于这些事情，张凡全都是看在眼中，却从来不会说什么。他平日里也从来不会对此发表什么评论，顶多是在不知不觉间，给朱翊钧一些带有引导暗示性的话语。不韵世事的朱翊钧哪里能明白张凡心里面所耍的心思，在他看来，张凡就是一心一意为自己好的人。</p>
日子就这么过了几天，这段时间里面，是张凡最为舒服的日子。知道一天晚上，回房休息的张凡听到了一些事情。</p>
如今张凡的伤势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痊愈了，面色也恢复了红润，肩膀上的两个伤口，只要不是用力去拍打，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平日里只不过有些痒罢了。</p>
吃完了晚饭过后，逗弄自己的两个孩子一番，看看天色不早了，张凡也就打算回去休息了。</p>
只是路过中庭的时候，听到了两个丫鬟嚼舌头的声音。</p>
“你个死丫头，你想要找死不成！”</p>
一声有些急躁的女声传进了张凡的耳朵，让他不由得在转角处停下来脚步。这个声音他认得，是茹雪的贴身丫鬟荷儿。</p>
“荷儿姐姐又在吓唬妹妹。”两外一个还有些稚嫩的女声响起，“如今这件事情，府中的人谁不知道。”</p>
这个声音张凡倒也是认得，是在后院帮助香梅的一个丫鬟，名字叫做兰儿。只不过张凡对她并不是太熟悉。</p>
本来吗，下人们说些什么话，张凡事没啥必要去听的。再说了，对方又是女子，还是两个尚未出嫁的女子，遇到一起说些悄悄话也没什么。张凡也不愿意去偷听女儿家的心事，想来又是哪个丫鬟芳心暗许之类的老生常谈，张凡对此并不感兴趣。</p>
只是，兰儿下面的话，让张凡停住了脚步。</p>
“这件事情，府里面已经都传开了，唯一不知道的，恐怕就是老爷和老夫人了。”兰儿颇为神秘地说道，“听说就连脾气一向很好的茹雪夫人，也是有些不满了。”</p>
听到兰儿提及茹雪的名字，张凡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心里面不由得想要知道，她们谈论的究竟是什么事情。</p>
“话是这么说，可是……”荷儿的声音有些犹豫，“可是这毕竟是夫人家里面的事情，哪里轮得到咱们这些做丫鬟的来说三道四，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坏了规矩，被赶出去了那可怎生是好。”</p>
“哎呀，荷儿姐姐，放心吧，这里又没有外人。”兰儿开始用撒娇的语气说话了，“就当是妹妹好奇，告诉妹妹吧。”</p>
“唉，真拿你这个小丫头没辙。”荷儿叹了一口气，“不过事情的确就是这样。夫人心好，从来不会说什么的，但是我偶尔也会看到夫人一个人坐在窗边叹气。白天老爷不在家的时候还好，晚上还那样，我看着心里面都难受。”</p>
张凡听她这么一说，还以为茹雪出了什么事情，就想要过去问个明白了。不过兰儿接下去的话，让他打住了脚步。</p>
“可不是吗，夫人生下公子和小姐不久，就这样了，想来当然是难过。”兰儿也是叹了一口气，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不过我听伺候二夫人的珠儿姐姐说过，二夫人最近也不开心。”</p>
“可不是吗。”荷儿附和着，“二夫人也是不会说什么的。再说了，遇到这种事情又有哪个女人心里面好过的。”</p>
“唉。”兰儿继续叹气，“我以前还常听人家说，嫁进大户人家未必是好事，那时候我还以为是她们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呢，如今看来也当真是这么回事。”</p>
张凡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迈开脚步，走了过去。</p>
听见脚步声，两个丫鬟赶紧回头张望。看见是张凡，都吓了一大跳，赶紧俯身问候：“老爷好。”</p>
张凡看着两个丫鬟，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夫人和二夫人怎么了？”</p>
见张凡听到自己二人的话了，两个小丫头都吓坏了。张家从来不兴跪礼的，而此时两人都是“扑通”一声，一起跪在了张凡面前。</p>
“老爷，是奴婢不好，不该乱说的，还请老爷不要赶我们走。”</p>
张凡听她们这么一说，尤其是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立刻就受不了了。</p>
“你们两个先起来。”张凡说道，“将事情给我说清楚了。”</p>
两个丫头听张凡这么一说，还是不敢站起来。</p>
“怎么，不愿意说吗？”张凡皱着眉头说道，“要是说了，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说才又问题呢。”</p>
听到张凡这么说，两人站了起来，犹犹豫豫地说了起来，声音还有些颤抖。</p>
听完了她们的话，张凡并没有觉得发愁，而是无奈的很。</p>
“这件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张凡说道，“其他人要传就由他们，但是你们二人不要再在这上面做文章了。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