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无限的蓝天大海边,碧绿宽大的草地上,醒目地撑起了一把洁白的太阳伞。</p>
简洁流畅的伞盖边上,系着一串清脆声响的贝铃,海风吹过,叮当悦耳。</p>
芳雨裳一身纯色亚麻V领短袖T恤,烟灰色钴蓝色宽松的收口裤,依然是文艺清新的打扮,和十多岁的少女相比,简直就是一位亲和的知心姐姐。</p>
她的手上拿着一圈金黄色的花环,步履淡然地走过來,从身后戴在了女儿祝丝语的头上,女儿长发飘飘,别有一番公主的娇美。</p>
“我的小公主,想什么这么入神?”</p>
祝丝语惬意地坐在伞下金黄色摇椅上,单手托腮,只是纤细的手腕上,都能看到透明皮肤下,那些枝枝蔓蔓的青色细密血管。</p>
“妈妈,最近我的身体好了很多,我想去见撒克逊哥哥。”她说话的时候,乖巧又细声。</p>
芳雨裳抚摸上她微凉的肩膀,这件雪白的长裙,都是自己亲手裁剪的。</p>
现在市面上卖的成衣,就算是最小的码数,她穿上都显得肥大宽松,对于爱美到近乎苛刻的女儿來说,这个是极度接受不了的。</p>
她再看一下女儿的锁骨,嶙峋地凸起,如果一破皮,她毫不怀疑就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p>
“前几天不才给他打电话了吗?你们这么久沒见面,聊得开心吗?”芳雨裳的鼻头发酸,不过她还是勉强地笑着。</p>
祝丝语大大的黑眼睛里都是落寞,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始终还是想见他一面。还有,我不想被关在这里,这让我感觉像是在坐牢。”</p>
芳雨裳看着女儿日渐黯淡下去的目光,终究心软下來,安慰地说道:“这里风大,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劝说你爸爸。”</p>
“是吗!我就知道,还是妈妈最疼我。”祝丝雨一看苦肉计成功,立马跳起來,急急地冲进她的怀里。</p>
“傻孩子,我和你爸都疼你。”芳雨裳柔声道。</p>
祝丝语一回到卧室,就乖乖地吃药睡下了。芳雨裳悄悄地合上房门,径直朝祝明海的书房走去。</p>
宽大的书房内,祝明海白衬衣黑西裤,正定定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指中间还夹着一根香烟,烟灰已经冒出好长一截,他也忘记了弹掉。</p>
芳雨裳觉得丈夫最近有心事,不过她都沒有问起,两夫妻将近二十年的感情,已经磨合得早就知道,怎么做是让对方轻松。</p>
她整理了一下沉重的心虚,脸上变得明朗开心:“我终于知道女儿随谁了,有这样一位思虑重重的父亲,女儿还能开朗到哪里去?”她笑着打趣道。</p>
祝明海听到妻子的声音,立马转身,散落的烟灰飞到了他的裤子上。</p>
芳雨裳连忙跑上去拍掉,嗔怪道:“你是怎么了?这样魂不守舍的,这几天一直这样?”</p>
祝明海把烟头死死地碾进水晶缸里,闪动着眼神说道:“沒事儿。”</p>
他又走到书桌前,从厚厚的文件夹从抽出一份儿,开始快速地浏览。</p>
芳雨裳是一位画家,自从嫁人以后,就不再把画在世人面前展示,加上祝丝语得病,她更沒有心思放在爱好上面,更别说丈夫生意上的事情,那是从來不会过问的。</p>
今天,她却出奇地问道;“女儿最近气色好了很多,是生意出问題了吗?”</p>
祝明海青色的胡茬都精神抖擞地根根冒了出來,他闻言也不抬头,只是凝重地嗯了一声。</p>
芳雨裳抚摸上他的肩膀,柔软的手,力度恰好地给他揉捏着,说道:“你也别那么拼命了,我那里还有些家底,就算公司现在倒闭了,我们也不会饿死。现在最重要的是女儿的病,医生那里,骨髓配对的好消息一直沒有。”</p>
她停了一下,犹豫着说道:“要不,我们去找找那个孩子……”</p>
“胡闹!”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次妻子第一次提到那个孩子,祝明海想也不想就立马翻脸。</p>
他从秦最的口中得知了梅玫薇的境况,烦躁地说道:“从送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就和我们断绝了关系。我们做父母的,沒有尽过一天的责任,现在有需要了,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她帮忙?这件事情,不要再提。我会想办法,医治好女儿的病。”</p>
芳雨裳脸色大变,白如宣纸,沒有想到丈夫对这件事儿的反应这么大,她也是孩子的母亲,这么些年,不止一次在梦中,想到自己送出去的那个女儿,心如刀割。</p>
祝明海胸口起伏地汹涌着,忽然感觉肩膀上的那双手沒有了动静,也反应过來自己的情绪失控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