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男人安心沙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好了,风过去了!”</p>
他松开了她,梅枚薇红着一张嫩嘟嘟的粉脸,讪讪地笑道:“谢谢你啊——”</p>
说着她故作镇定地大步朝前走去,就像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p>
濮阳洲看着她惊慌匆逃的背影,眼里突然如三月的春湖,暖意渐浓。</p>
梅枚薇苦恼地猛敲自己的脑袋,刚才是什么情况,那家伙是不是疯了,居然敢那么大胆的抱住自己。自己也可能是疯了,要是平时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迅速出击海扁他一顿呀。</p>
可是,梅枚薇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孔雀了,也许他只是单纯地出于绅士的风度。即便是其他的女孩子,刚才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也会出于男人的本能,保护弱者。</p>
唉,梅枚薇简直要被自己打败了,瞎胡思乱想什么呢。那家伙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不正常,身上隐隐有股危险的气息。</p>
她从牙缝里洗着冷气,暗暗地想道:"看来以后还是小心为妙,避着他绕道走。"</p>
梅枚薇一边走一边把耳朵立起,听到后面紧跟着的嘎吱嘎吱踏雪声,心里没来由的越来越心慌。</p>
她索性停下,咧着嘴转过头:“我快到家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天快黑了,就不用再麻烦了。”</p>
濮阳洲走上前来,完全不理她话里逐客令的意思,漆黑如墨的眼睛里陡然露出些哀怨:“唉——你也够狠心的,我车开不了了,汽车站又关闭了。这样的冰天雪地里,你居然要赶我走。万一我冻死在路上,你能确定你这一辈子都会过得心安理得?毕竟要不是为了你,我现在还在不知道在哪个温暖的房间里,品着美味的红酒,而绝对不是在这里喝西北风……”</p>
梅枚薇脸上的笑容像山中的峡谷,扭曲地裂开缝隙。</p>
世界太玄幻了,还是自己脑子冻傻了。梅枚薇半张着口,有点呆愣住了。</p>
向来冷若寒潭的濮阳洲,居然有些撒娇的语调,而且一口气说了比自己小学作文还长的话。</p>
她翻着白眼,瞅着和自己脸一样难看的天色。今晚一定会有雪崩,这简直就是惊天地的事情嘛。</p>
今晚有没有雪崩不知道,反正此刻梅枚薇的心里,濮阳洲的形象就好像谁扔了一个炸弹,进入了平静的湖面。突然银瓶乍破,水浪滔天。</p>
他在她心里一直是陡高不可攀,寒绝不可近的冰山形象,现在顿时碎裂成了满地的细冰碴子。</p>
“停!别说了,一起走吧——”某女闭着眼咬牙切齿地一锤定音。</p>
梅枚薇现在才知道,不光是喋喋不休的大妈很烦人,颜值高的酷哥要是唠叨起来了,那简直是烦人加吓人。</p>
濮阳洲优雅地弹了下黑色羊绒大衣上的积雪,诡笑着跟上前面那个气呼呼的女孩,连山上的空气都变得温暖清新。</p>
对于濮阳洲的到来,戚母并没有像传统家长那样的把他扫地出门。什么?带男孩子回家,而且是在农村,流言蜚语就得一大山压死人。</p>
梅枚薇只介绍他说是自己的教练,因为天气原因,受到“南山武馆”的统一指派,才送了自己回家。</p>
戚母的印象是,濮阳洲就是那幼儿园接送小孩子上下学的开车老师。</p>
她很满意,笑眯眯地想着,“选择最好的武馆果然是没错了,你看人家多负责,还亲自派人把你家小孩给送回家。”</p>
看到外面雪风怒吼,冰封万里。</p>
戚母不仅好修养地留下了濮阳洲,并且安排了一桌对她们家来说十分丰盛的农家饭菜。</p>
梅枚薇依旧在自己平时吃饭的位置,可是如坐针毡。</p>
她埋头紧握筷子,翻着白眼,十分肉疼地偷瞪着戚母,嘴里还有类似恶狗护食的细细哼哼声。</p>
因为姥姥把她最爱吃的鸡腿鱼背全夹给了濮阳洲。</p>
一个鸡两个腿,一条鱼两面背,都被这个扎眼的家伙独自享用了。</p>
戚母还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催自己,要保持良好的礼貌修养。</p>
“喂!小薇,怎么这么不懂事?给教练夹菜呀!”</p>
“别光顾着埋头自己扒饭,从小都是怎么教你的?”</p>
“小薇,快给教练盛饭呀,别让教练起身!”</p>
“小薇,这汤太烫,快去再拿一个碗过来,提前盛一碗给教练晾着。”</p>
“小薇,……”</p>
……</p>
梅枚薇仰天长叹,她的肠子现在一定的蓝绿蓝绿的,悔不当初啊。</p>
下午自己脑子一定是被门夹了,或者被大象踩了,才答应引狼入室。看这罪受的,简直就是没病给自己找病。</p>
该死的修养,该死的家教!为什么在讨厌的人面前,还得把自己的高尚情操给装裱上。</p>
“姥姥,我才是你亲孙女好不?”梅枚薇有些无语哭苍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