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察罕帖木儿更是一起身大声嚷道。
其他的几个蒙元官员也都是不敢相信这个说法。
因为,按照蒙元的规矩,他们后期对于大汗的尊号,已经是类似于汉人的谥号了。
只有是皇帝死了,才能由继任的皇帝追尊一个大汗尊号。
在此之前,不可能会有人提前知道,除非早已经有人提前预备好了,知道大元皇帝将会在不久之后突然丧命。
所以,哈麻等人说法实在是惊世骇俗。
几乎可以说是有人提前预知了大元皇帝的死亡。
“这怎么可能啊,右丞你们实在哪里听到的?”河南行省平章特木尔立刻问道。
他看到哈麻等神色慌张惊恐,不像是伪装出来的模样。
哈麻这时候才继续说道:“我们是从红巾贼口中听说的!”
“红巾贼?”
特木尔、察罕帖木儿等人更是震惊的不行了。
随后,哈麻等人就相继解释起来。
他们在洪泽湖大营被红巾军俘虏后,那个红巾贼头目朱瀚释放了他们,并且还说了一句‘回去安葬你们的乌哈嘎图汗吧’,让他们带回了蒙元皇帝妥欢帖木儿的遗体。
听完了这个说法,河南行省平章特木尔、察罕帖木儿等人全都是后背冒起了冷汗。
“红巾贼怎么提前知道先帝的追尊名号?”
“那还用说,肯定是大都之中,有人勾结了红巾贼,故意让陛下战死在了沙场!”
“什么人这么大胆?”
“哼!先帝暴亡,谁得到了好处,那就是谁勾结的红巾贼!”
“那这么说,先帝驾崩,太子继位,奇皇后掌权听政,背后乃是奇皇后的阴谋?!”
一时之间,汴梁城内的这几个蒙元重臣们,纷纷都是把所有怀疑加到了刚刚即位的皇太子爱猷和奇皇后身上。
他们这些人是越说越觉得推断完全正确。
特别是右丞哈麻,死死咬定他们一行人都没有军事泄密,却遭到了红巾贼的完美突袭。
而且,大战过后,红巾贼还主动释放了所有的蒙元高官,那就说明有红巾贼的卧底藏在他们之中,既不能杀掉,也不能只释放他们,所以就把俘虏统统都放了。
理清了这些后,右丞哈麻与河南平章特木尔等人立刻暴怒。
“太子和奇皇后密谋,害死了先帝啊!”
“不忠不孝,无君无父!”
“奸贼毒妇,还敢继承帝位?”
“传檄四方,揭穿他们母子的阴谋!”
特木尔、察罕帖木儿等人全都激动的嚷嚷起来。
右丞哈麻等人感到一阵阵后怕,京师大都来的圣旨,一直催促他们护送先帝遗体回大都,并且还赦免了他们的罪过,好让他们安心回京师。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唬人的骗人伎俩!
什么安心回京,无非就要把他们骗回去统统杀掉,避免一切可能泄密的人活着。
“哼哼!要不是那个红巾贼朱瀚说漏了嘴,我还真是要被奇皇后这恶毒的高丽女人给算计了!”
右丞哈麻心中暴怒,已经是开始盘算如何揭穿奇皇后这个害死蒙元皇帝妥欢帖木儿的‘大内奸’。
“皇太后,哦不,是奇皇后也下令,想要让我护送先帝遗体回大都,这么说来也是要对我下手啊!”河南平章特木尔皱眉攥拳的说道。
哈麻和特木尔等人很快就是认定,奇皇后不仅是串通红巾贼,某害死了先帝妥欢帖木儿,还要把他们这些蒙元忠臣们一网打尽。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各位,我们要想办法救大元啊!”
大元京师,大都。
作为大元的都城,如今已经是全部换上了缟素丧葬的模样,皇帝死了进入了国丧。
不过,虽然是国丧,却是有人高兴的不得了。
奇皇太后自然就是最高兴的人。
什么皇帝丈夫,对于奇皇后来说,根本就是不能跟皇帝儿子相提并论的。
而且,她的儿子爱猷登上皇位后,奇皇后就变成了唯一的皇太后,原本是大皇后的伯颜忽都皇后,瞬间就是从后宫第一顺位,变成了无人问津的过气人物。
奇皇太后政治权谋手段还是很不错的,在帮助儿子登上皇位后,拉拢草原各路诸王总管,确立了大后方的稳定。
并且下令赦免了右丞哈麻等一干护驾官员将领禁卫们的‘护驾不力’的罪名,准许他们护送先帝遗体返回京师。
与此同时,奇皇太后因为是出身高丽国的权贵之家,很快就以元朝宗主上国的名义,让高丽国组织水军,派人南下江浙行省联络平章伯鲁等人,想要从海路恢复与江浙等南方行省的联络,恢复掌控江浙等地。
最后,为了镇压各路反贼,奇皇后还下令封赏察罕帖木儿、李思齐、伯鲁帖木儿等人,让他们来大都接受册封奖赏,顺便向新皇帝爱猷和皇太后奇氏表一下忠心。
皇宫之内。
“如今草原各部诸王总管,都已经派人来宿卫了,为何偏偏哈麻等人迟迟不见踪影?”
奇皇后穿着一身华丽的皇太后礼服,准备参加大朝会。
新皇帝爱猷还没有正式登基,必须要在安葬了先帝妥欢帖木儿之后,才能够正式称帝登基。
所以,护送先帝遗体的哈麻等人就是很重要了。
哈麻等人什么时候回大都,准皇帝爱猷才能够什么时候正式登基。
在一旁伺候的高丽太监金大,赶紧给奇皇后回话。
“殿下,奴婢立刻派人去催一催吧,哈麻这个罪臣实在是不成样子,该训斥一番了。”金大谄媚的说道。
奇皇后点点头,便让金大派人去安排了。
不过,所谓的训斥却是免除。
“哈麻等人护驾禁卫,全都是大都的勋贵子弟,若是把他们全都得罪了,不利于将来爱猷获得众人忠心,反正以后哈麻也不会有什么大权了,等到他回来大都,办完了先帝下葬,立刻就把他贬谪到乌斯藏去喂牲口!”奇皇后不屑的说道。
右丞哈麻毕竟是禁卫们的临时统帅,奇皇后还打算维住对方,省的闹出乱子影响儿子爱猷登基大典。
奇皇后随后又是盘算起来,按照她的设想,爱猷登基皇位后,将会利用草原各路诸王的兵马与河南等行省兵马镇压各路反贼,用江浙的银钱粮草供养军队,自己坐镇大都让勋贵禁卫们去各地充当监军。
如此一来,相信很快就能够打压住红巾贼的气焰。
等到剿灭了红巾贼大头目朱元章朱瀚兄弟,那爱猷的皇位就是牢不可破了。
正当奇皇后算盘打得很美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太后,太后!”
“不好了,反了,反了!”
随即,一名宦官就急慌慌的跑了进来。
此人叫做朴大,也是高丽国进贡的阉人,跟金大一样是奇皇后最宠信的心腹宦官。
“怎么了!?”奇皇后眉目一瞪,心中已经是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朴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说道:“太后,不好了,刚刚传来的急报,右丞哈麻、河南平章特木尔等人在汴梁造反了,他们造谣说是太后和皇帝陛下害死了先皇,不肯尊奉大都的号令!”
奇皇后一听,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是被震得浑身一颤。
“哪来的谣言,这怎么可能!”
奇皇后想破了脑袋,也是想不明白啊。
自己明明是派人屡次下了诏书命令,不仅安抚哈麻这些有罪之臣,而且还封赏特木尔、察罕帖木儿等地方实力派官员将领,怎么他们就抱团反了自己呢?
不仅是反了自己,还抛出了这么离谱的鬼话。
先皇是被红巾贼朱氏兄弟害死的,跟远在大都的自己有什么关系?
“谣言,肯定是谣言!”
奇皇后当然是不肯相信,连大朝会也是没有心情去了,直接派人去严查谣言的来源,并且专门派人去往汴梁,催促哈麻、特木尔等人快点到大都。
只要哈麻、特木尔等人护送先皇遗体回来,那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不过。
令奇皇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谣言竟然是真的!
前前后后好几拨人,很快就是把汴梁举起造反的事情给坐实了。
“太后,哈麻、特木尔几个奸贼在汴梁造反,拥立魏王孛罗帖木儿为监国!”
“太后,哈麻等人传檄天下,要举兵进大都!”
“不好了,太后,大都的草原各部勋卫有异动!”
“启禀太后,大都不少权贵纷纷逃走了!”
。
。
魏王孛罗帖木儿属于是元帝妥欢帖木儿为数不多的近亲宗室,封地就在河南,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是却是身份尊贵的皇叔。
如今魏王孛罗帖木儿被哈麻、特木尔等人拥立为监国,大有不调查清楚先帝死因不罢休的架势,一时之间大都内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
奇皇后利用手段稳定的局面,很快就是崩塌的稀里湖涂。
大漠草原上的蒙古诸王总管们人疑虑重重,纷纷不像从前那般恭顺。
河南、山西、陕西、山东一带的元军官员纷纷叫嚷要严查内奸凶手。
只有大都、辽阳、高丽一带还算听从奇皇后和新皇帝爱猷的命令。
不过,哪怕是大都城内,也逐渐有了不可控的事情悄悄发生。
大都的酒楼茶肆之内,开始慢慢流行各种宫内秘闻。
“哎,你们听说了嘛?”
“什么,快讲讲!”
“我听我邻居家的二舅子的把兄弟说,先皇之死,跟奇皇后脱不了干系,奇皇后为了让太子爱猷登基,把先皇行藏泄露给了红巾贼,才有了洪泽湖的祸事!”
“我也听说了,不仅是这奇皇后有问题,就连那皇太子爱猷也是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快说来听听。”
“我听说,爱猷不是先皇骨血,乃是奇皇后与西域番僧肉身密炼所生!”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先皇早已经察觉爱猷是野种,奇皇后淫邪不堪,准备在御驾亲征之后回来废掉奇皇后母子,另立太子呢!”
“奇皇后淫邪勾引西域番僧,串通了红巾贼,害死了先皇!”
“大忠臣哈麻、特木尔等不甘心让大元落入妖后之手,这才在河南拥立魏王监国!”
整个大都城内,各种谣言满天飞,很快就是传到奇皇后的耳朵里。
“金大!朴大!”
奇皇后怒气冲冲的命令道。
金大、朴大两个高丽宦官头领,立刻跪着听命。
“你们带着本宫令旨,捕捉一切散布谣言的贼人,不可姑息一个!”
奇皇后派出数千禁卫差役等人在大都城内抓捕散布谣言者。
但是。
这一切不仅没有被平息下去,反而是愈演愈烈。
更加离谱、荒诞和香艳的谣言,很快就是传播的更加厉害。
奇皇后与准皇帝爱猷二人无可奈何,只能是装作一切都没有听过了。
草原、中原一带的蒙古将领宗室们虽然闹起来,但是辽阳、高丽等地还是听从命令的,他们派人进入大都护送,坚决支持新皇帝爱猷的正统性。
奇皇后与儿子爱猷盘算着,现在有了高丽藩属国的支持,就可以利用高丽水军南下联络江浙行省平章伯鲁。
到时候,就可以用江南的财力物力支持大都整军备战,镇压哈麻、特木尔等乱臣贼子。
除州,安抚使官衙。
冬去春来。
红巾军大宋龙凤二年。
蒙元皇帝妥欢帖木儿虽然在高邮湖被杀,但因为新皇帝爱猷没有正是等级发布新的年号,依旧延续使用至正十三年。
淮东一战大胜,朱瀚的除州获得了大批的俘虏,不仅工矿劳役得到了补充,就连军屯农耕也是得到了大批劳力补充。
“大人,十七个军屯农庄,全都发放了高产种子,就等着开犁耕种了!”
施耐庵捧着一堆文书,正在向朱瀚汇报除州军屯的进展。
经过好长时间的积攒,朱瀚用系统签到奖励,总算是囤够了一批高产的庄稼良种。
这些庄稼良种,不仅是一两个种类,而是包括了水稻、旱稻、玉米、红薯、土豆、西红柿、胡萝卜等十几种新作物。
这些高产作物,哪怕不用农药化肥的加成,也依旧能够获得亩产数百斤,甚至是一千多斤的成果。
对于朱瀚‘广积粮’的战略来说,有了这一批高产良种助力,差不多相当于让一年的收成,抵得上原本三五年的收成!
“军屯播种新种子,一定要做到最好,不仅是为了今年的产量,保证军粮的自给自足,更是要给百姓们一个表率,让他们看看,我们最新良种的实力,绝对不是什么胡乱吹嘘,打消他们的顾虑。”朱瀚认真的说道。
在获得后世良种后,朱瀚曾经想要让分到田地的百姓们耕种。
但是,除州当地的百姓们对于播种从没有见过的粮食作物,一个个都是顾虑重重,除了一些水稻旱稻之外,其余的玉米、土豆、红薯等粮食,他们都是不愿意耕种。
百姓们心中都是害怕,一旦这些不认识的粮食绝收或者出现产量问题,那就不仅是无法缴纳官府粮税的问题,更是一家老小饿死的大事了。
如此情况下,绝大多数人都是不敢冒险。
朱瀚对此也不强求,他让施耐庵给各个军屯发放粮食种子,只要军屯的产量公布,相信到时候百姓们就会争先恐后的来求着种了。
如今的除州,朱瀚手下武将有周德兴、常遇春、蓝玉、胡一八、陈宝刀、陆仲亨等人,可以说是人才济济。
至于文官方面,则主要是施耐庵和胡惟庸几个人。
其中,施耐庵负责军屯、军粮、征税、谋划和工商等事务,胡惟庸则是负责次要一些文桉、学堂等事务。
毕竟,施耐庵可
大元朝进士出身,而胡惟庸连一个秀才都不是,二人在学识名望上差的太多了。
其实就算是李善长,在学识名望上也比不过施耐庵。
而且朱瀚对于历史上胡惟庸谋逆的事情还是有些芥蒂的,属于严重观察的一类。
“副帅,如今除州粮库有已经是快要空了,眼看着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下官之前建议设置的平安仓,不知道副帅考虑的怎么样了?”施耐庵紧接着问道。
朱瀚一听,立刻就是笑了起来。”先生提的建议很好,我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我也派人去给了大帅汇报,不仅要在除州设置平安仓,还要在定远也设置平安仓,防备发生灾荒。”
所谓的平安仓,其实就是战略物资储备仓库。
经过连番几次出征大战,再加上支援刘福通等红巾军友军的粮草,朱元章兄弟存储的粮草物资几乎消耗殆尽,必须要马上补充,而且要加倍补充,防止等到秋天的时候天灾导致措手不及。
朱瀚对于这个建议,自然是非常赞成。
他可是知道的,元末天灾频频,绝对不是十年八年能够风调雨顺的,甚至于在历史上到了明初洪武年间,还依旧是天灾频繁,连老朱家皇陵所在的凤阳府,都是因为天灾人祸导致乡民暴动,震惊了朝野上下。
所以,对于平安仓的设置,朱瀚早已经是有了想发,施耐庵提建议之后,自然就是毫不犹豫同意。
“那可太好了!”
施耐庵高兴的笑了起来。
他自从来了除州,一跃成为了红巾军首屈一指的智囊谋士,仅次于大帅身边的总都事李善长,让他有了一展宏图抱负的成就感,天天都是把心思扑在了军政谋划上,连最喜欢的宣和梁山好汉故事都是只能偶尔抽出时间去写。
施耐庵刚刚高兴,却是又很快神情暗澹下来。
“可是,如今食盐交易虽然获利丰厚,但花销同样巨大,已经没有多少余钱去购买粮草物资,这平安仓建立起来,恐怕也是一座空仓啊。”施耐庵有些无奈的说道。
朱瀚转手倒卖食盐,获利自然是非常丰厚。
而且,随着江浙、江西等地食盐销售逐渐恢复建立渠道,食盐的销量和利润也是稳步递增。
不过,红巾军的数万军民的物资补给、大小官吏的俸禄开销、支援友军的粮草供应也是在逐步增加。
偏偏朱瀚又是接连否定了李善长提出的给农民加税的建议,让红巾军根本没有多余的财力了。
朱瀚对此倒是并不担心,因为这一切早已经在他的计划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