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习惯了长时间的黑夜,这遮盖天地的白光刺的众人睁不开眼,等缓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身在小镇与村庄之间的江畔,不同于他们先前所见,这江畔边有垂钓者,有浣纱者,木桥上行人,马车来来往往,江面承着日光粼粼泛着,一道道涟漪载着江这边的欢歌笑语推送到江的那边。
众人环顾四周,不知所以然,昭卿无意看到了位夹着箩筐的姑娘,只觉眼熟,盯了好久才认出来——正是那新娘。昭卿头也不回的向身后拍去,本该拍到江楚的手背,却拍了个空,转头才发现江楚蹲在江边一个钓鱼老者身边,瞅他鱼筐里的鱼。
江楚听到昭卿唤她,起身像那边走去,结果听到一男子在身后大喊:“前面的大叔大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让让路啊,借过借过,感激不尽。”江楚看他挑着两筐鱼,品种各异,大小都有,估计是拿到镇上去卖的。
只见男子挑着鱼在桥上匆匆,与那新娘擦肩而过,忽然一辆马车迎面而来,那男子躲闪不及,只能把他肩上的担子转个方向,这一转,鱼确实不要紧,可转向的担子正好砸在那新娘的后背上,筐子跟人一起掉了下去,那男子见状,立马扔下两筐鱼,跳进水里救人,折腾了半天。
这人与筐子是都救上来了,没想到桥上迎面又来了辆马车,马儿多半是被奴役的苦,见不得鱼儿落得悲惨下场,一蹄子把两筐鱼全部送回江里,男子坐在地上,独自品尝着一上午白忙活的苦涩。新娘掉进水中,多半是呛的不轻,咳了好一阵,拉着男子的衣角,愤愤道:“你赔我鸡蛋!”
男子这下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江楚一行人跟着那两个人来到了男子的家里。新娘是去镇上卖鸡蛋的,结果没想到一上午非但一个没卖出去,而且全做了江水的嫁妆,男子自知有错,带女子来他家换身干衣服,按数赔她鸡蛋。
几人跟着新娘一起进了男子家中,屋内陈设十分糟乱,屋上横梁什么的已是挂满蜘蛛网,她咧了咧嘴,礼貌道:“你家——蛮好看的……嗯。”
江楚跟在后面听了没忍住:“确实,不看这屋子的话确实挺好看。”
男子一听,顿感欣喜,“真的吗?你是第一个说我家好看的!”那新娘脸上的笑容僵住,很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忙问道:“鸡蛋在哪呀?”
“哦,你先别着急,我先给你拿几件干衣服,你进去换上,我给你拿鸡蛋。这期间众人一直站在新娘身旁,“欣赏”着男子的家,家中除了正常的生活所需的炉火烟灶、床桌櫈椅,也就一把长刀惹人眼。男子不一会就拿了衣服过来,知道新娘要去里屋更衣,书良第一个趴在人背上嚷嚷着出去,以证清白。
这里的日子像是按下了加速键,短短两个时辰不到,那新娘与那个男子的世界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二人感情日渐亲密,往来也愈加频繁。
五人根据他们的谈话得知,那新娘叫孙李棠,男子叫王风北。风北父亲早年因为征兵,据多年回来的同乡说已战死沙场,走的时候时候给了风北一个祖传的辟邪铜钱,特意甩上了红线,挂在风北脖子上。
风北的母亲在丈夫被征走前已有身孕,风北降世那天,他母亲因为难产而死,从小由村里邻居们抚养长大,后来以打渔为生,挣来的钱多用于接济困难的邻居,报抚养之恩。
昭卿看着风北胸口的铜钱,又记起了风北家中的大刀,觉得那半头鬼与风北是八九不离十。
李棠是被捡来的孩子,虽然被养父抚养长大,但其养父从未正眼看过她,豆蔻时便担起所有家务。她养父是个赌徒,三天两头的往镇里的赌场跑,输多赢少,却从不吃教训,每每输了钱回来就痛责李棠不争气,即使这样李棠也从无怨言,只因当初是她养父把她从江里的木盆里捞出来,抚养长大。
这半个月村里总有大户人家的马车来访,据五个人的观察,来的几次马车都是同一人家,经常在这村子各处转悠,终于有一天停在了李棠的家门口,家中迎出一男子,见了马车上下来的人,弯腰弓背的赔笑,众人也是第一次见李棠的父亲。
那父亲大概三十出头,仅剩缝隙的双眼与佝偻的身子。江楚几人互相一对眼,顿悟了那庙中老者的真实身份。本以为佝偻的身子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没想到正值力状年纪便有,怕是平日里没少在他人面前弯腰。
马车里下来的人下来什么都没说,径直往屋里走去,看到屋内正在忙活午饭的李棠,点了点头,养父舔着脸笑着,问东问西,那马车上下来的人在上马车前,就回头说了一句,“后天让你家姑娘好生打扮一下,午时我家老爷亲自来见。”
养父听了先是一惊,随后立马笑着连连点头,觉得财运要到,忍着赌瘾,拿着李棠这几天挣来的为数不多的钱给李棠买了身像样衣服,李棠以为这么多年辛苦,他父亲终于能正眼看他,心里也是开心,穿着新衣就去见王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