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蓝龙的闪电吐息，对于地行来说，毫无疑问是重创。没有血能作为抵御闪电的屏障的位置，几乎是瞬间就被闪电流经时的高热碳化。而即使未被碳化的地方，也因为那蕴含着生命力的庞大闪电的侵入而被彻底摧毁。血能的屏障，也在那仿佛具备生命力，不，应该说就是具备生命力的闪电击穿，将又一部分的躯体血肉化为焦炭。甚至，连头部的部分区域，也在那蕴含着生命力的闪电中化为了黑灰。然而......即使超过三分之一的身体都化为了焦炭，但他还活着。他还能思考，他还能拥有自我的意志。为什么？地行思考过很多，无论是关于【血量】这个标签所代表的一切，还是自己的存在形式。他想过，在使用核心姿态之前，他的思维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载体里的？“核心”本身，又是如何储存他的思维的。自己在转换核心姿态，变成如今这般姿态的时候，自己的思维载体，有什么样的变化。而现在，他肯定了一件事。他的思维，或许并不储存在于“脑部”。那么，应该是在哪里？地行在发现自己还是能够通过血能波动，向着其他巢龙传递讯息的时候，不由得有了一个想法。地行选择让巢龙们先将自己送回到龙巢。......表面几乎全身碳化的“尸骸”之中，血能渗出，一颗巨大的、晶莹的红色巨蛋，在龙巢的巢台之上矗立。整个龙巢，在此时，都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一股奇异的波动，来自血能的波动，正在整个龙巢之中快速泛动。差点被杀死的经历，地行却在那个瞬间，感觉到了自己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那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地行进行了无数次尝试，都没有能够找回那个时刻浮现的感触。最终，地行还是选择了暂时放弃。而巢台这边，除了地行之外，又有一颗颗守卫卵出现在巢台之上。地行，再一次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和脑部牵扯最大的标签生物群体。“思维”、“记忆”、“精神”、“人格”到底是什么？神经结构的演化过程，对于前世，并不是完全神秘的领域。已经有一个又一个谜题，被揭开来。有一个假说是，神经细胞的来源，是类似白细胞之类的、具备变形功能的免疫细胞。作为免疫调节系统的一员，它们需要清理外来入侵者，需要清理坏死细胞，本身就具备一种“上级权限”。它们可以“命令”细胞自我瓦解，而这种“命令”，是需要通过将某种物质传递到对应细胞之中来实现的。这种假说，并不是毫无根源、毫无实际案例的猜测。在现存的生物之中，那些已经具备神经结构的生物体内，各种各样的免疫细胞，都有类似的发展倾向。树突状细胞，其功能是“抗原呈递”。无论将其类比为物流过程中的递送快递还是法律刑侦中的递送证物，它们，本身都是一种“联合”的过程。而它本身，也被一些人视为介于免疫细胞和神经细胞之间的状态。细胞之间的生物电讯号，由细胞的膜电位差催动的“电讯号”，就是构成生物各种机体活动的“意识”的基本单位。记忆、经验，各种各样被人类视为“自我”“人格”一部分的“事物”，其实不过是一种整体性的产物。“人格”，本身也是一种整体性的产物，而并非什么独立存在的事物。在前世，在现代社会中，经常有各种将各种群体拟人化、人格化的事情发生。各种生物本身，其实也可以视为一种不标准的“格式塔”。由无数不具备基本意识的单位拼合在一起，共同塑造出一个“意识”单位。之前，地行就在想一个问题。“呼吸”行为，各种呼吸相关的器官本身，实际上只是生物体在不断从外界获取能量这条路上的一个探索结果。“呼吸”本身并不是绝对的。呼吸的意义，是带来的氧气所参与的化学反应过程中的能量转换效率高低。无氧呼吸也是一种进行能量转化和输送的方式。那么，通过“元素”，通过异界的这些“能量”作为获取外界能量的中转物质，是否可行？甚至，细胞之间的电信号，是否能够由这些能量替代？因为，它们的流转过程很高效。那么，问题来了。生物的精神、人格、智慧、意识这些东西，本身就是整体结构性产物的情况下，有没有一种办法，能够将生物那本身源自于肉体的人格状态保存下来。哦，用一种比较通俗的解释，那就是“转格式”。假如肉体的信息情报结构所塑造的人格是jpg图片。那么，能不能以另一种形式复制它，在另一个躯体，另一个不同结构的躯体中，将它表达出来，以png图片的格式？又或者类比于视频的格式。所谓的，人文幻想中存在的“灵魂”，是否是肉体整体性的“人格”信息转格式到了另一种物质之上表达出来？这又或者类比于“意识上传”，将人的生物信息整体性“人格”，以数字电子信号的形式在另一个架构中储存。至于其中无比重要的一个问题——转格式之中，丢失了多少信息、损坏了多少信息、不同载体结构是否能够完全表达一个人的整体性？用猴子打字机的无限枚举方式举例。假如，把你这个人的每一种行为方式在所有情况下的每一种变化都记录下来，然后把它们尽数刻录在电脑上，形成的“你”，是否还是你？又回到了这个经典的伦理问题。什么是“我”。“我”是否唯一。“我”是否可以转移。“我”是否可以发生变化。标准，又是什么？标准，是否可以改变？这个标准，又以什么为标准？在这个伦理问题上，忒休斯之船尽管不能完全满足适用条件，但可以做一个不完全的类比。就算能够完美复制所有的信息架构，表达出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格”，那么，ta是你吗？他，地行，真的“复活”了吗？他，地行，真的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上了？假如说.......他的存在形式，变成了一种类似电磁波般的能量波动结构，那么，他，还是地行吗？龙巢的晶莹的巨蛋之上，血能波动在整个龙巢上泛动。一只血鳞巨龙的轮廓，在那血能波动架构起、表达出的信息中形成。如果我不是地行，“我”，又是谁？我是否应该遵照身体的“本能”，遵照这种架构所表达出的行为倾向去行事？自我，是否有意义？是否需要有意义才去遵照？虚无主义？我应该做什么？我不应该做什么？ps：虽然有点剧透，但是，你们可以这么理解。地行正走在“意识”演化的岔路口。至于什么模因之类的东西我也就不重复了，群鸦里老生常谈的东西，也不是重点。这本书的主题是“物质”结构层面上的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