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黄昏,蜀峰山腰难得坡度较小的一大片山地上,二三十个烟柱袅袅升腾。
这是隶属于大仪国3号城市的蜀峰行政村。在一眼便可以望到头的空间里,生活着一百多个人。
此时以山村为点顺着天边洒下的那晕黄色的光芒看去,不远处略显峭立的山坡上,一大片人造大棚之间,三两个人影竖立。
其中一个身材比较健硕的少年正扛着锄头,一下一下的,极有规律地清除着棚外的杂草。
“闻芳哥,我们先回家了。”少年身旁不远处,两个看上去年龄与他仿佛的少女含羞带笑地走到少年身边,两眼放光又装作不经意地朝他热略道。
“走吧,我也快回去了。”少年莞尔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稚嫩的面孔上两颗单纯的大眼珠子里带着些暖意。他知道村里的姑娘都垂涎自己的帅气,就像村里的小伙子都垂涎姐姐的美貌那样。
他习以为常地低下头,继续方才的除草大业,一下一下又一下极有规律。
若此刻有人仔细观察他的动作,定能发下这少年每一次挥锄竟都一模一样,就好像机械工作一般,只不过在这重复的动作里又好像比机械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又过了好一会,待身旁再无一人,天色开始发黑,村子的方向走来一位看上去比闻芳要大上一些的姑娘。
“老二,别干活了,家里的饭都凉了!”
闻芳这才停下锄头,他抬眼看去,一袭白色衣衫,双眉婉转的女子站在远处正朝他看过来,那白衫被山间晚风席卷着,让她此时看上去就如同临尘的仙子一般脱俗动人。
“知道了姐,就回!”他长出一口浊气,收回目光将锄头往肩上一抗,往村子方向走去。
“真是个呆子,跟李大傻子一个样!”姑娘悄悄啐了一口,清丽脱俗的俏脸许是想到了某人,两腮瞬间变得微红。
见自家兄弟回转,她转身走回家,嗅了一口干裂中带着淡淡刺激味道的长风,皱起眉头,脚下不免快了几分。
自顾自的她没有发现,此时此刻,在她身后,远方那将黑微黑的天空云层之中,先是有一道极为细小的黑点划过长空,随后一个宛如圆盘状的事物紧追而去,越追越近,眼看着就要追上。
这一幕,渲染在变化莫测的云朵里,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少年毫不费力地翻过一个陡坡,刚走到方才他姐姐所驻足呼唤他的地方。
“呯!”
他来不及听到头顶发出的沉闷声响,只觉有个很硬的东西砸在了自己头上。不过没等他看清,一股子剧痛汹涌来袭,其双目开始发黑,随后完全陷入到漆黑之中。
“喂小孩,这是哪个老家伙的洞府?”
恍恍惚惚里,赵闻芳似乎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些什么,他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目,眼前顿时一片大亮,一只浑身长满金毛的猴子印入眼帘。
心脏蓦地紧缩,他攥了攥双拳,盯着前方浑身金黄的猴子,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猴子闻言似是发怒,朝赵闻芳走来,举起右爪,看样子想给眼前这个小孩一个大嘴巴子,但那猴爪在半空停顿了片刻却没有拍下来,它瞪了赵闻芳一眼道,“都这么大人了,怎么一点修为都没有,怪好的体质倒是可惜了!小孩,是本尊先问的你,你先回本尊话,本尊再考虑要不要回答你的问题。”
尴尬的沉默。
赵闻芳盯着猴子,他心里害怕,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想像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猴子屈服。
猴子见他如此模样,好一会挑眉叹息,屈膝往虚空中一坐,似是而非道,“那个,看在本尊暂时要在你这里歇上几天的份上,本尊不跟你一般见识,先勉为其难地回答你方才那三个问题。
首先,你先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在你头顶的泥丸穴里,从修行的角度来讲这里是你的识海;其次吗,本尊方才落下来时,算错了...失误,把你砸晕了,所以就把你拉到这里了。”
猴子抬头看了远处一眼道,“至于本尊是谁?我刚才看了你的记忆,怎么说呢,在你那点微薄的过往里,本尊好像在你那本看了三五遍的什么游记中,见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个人物和本尊倒是有些相像...哎,算了。你只需要知道本尊不属于你们这个世界,只活在你们想象中就好了。”
赵闻芳狐疑地看向猴子,谨慎道,“你是想说,你是西游记中的齐天大圣吗?”
猴子突然冷‘哼’一声,赵闻芳还没看见它有什么举动,便再次眼前一黑,只听那猴子冷道,“胡乱猜测个什么?你这小娃娃实在不讨人喜欢,先滚吧!等本尊想搭理你时,再见你。”
空穴来风,无际的风,把视线都变得黑暗。
他下意识挠挠头,轻道,“这是一场梦吗?好奇怪!”
“闻芳,闻芳!你怎么了你?”大姐赵怡梦那惯有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哽咽。
赵闻芳再次睁眼,他看见自己熟悉的家,熟悉的姐姐。
刚才所经历的恍如隔世,只是脑袋微微刺痛似在提醒他,方才所发生的一连串光怪陆离曾真切地存在过。
“闻芳,你醒了!你...你这是怎么了?”赵怡梦关切道。
赵闻芳挠挠头,笑道,“没事,刚才可能是低血糖又犯了。”
“又犯了?这个月都几次了!这样下去怎么行?我让你姐...李晟下山给你买些糖去。”赵怡梦起身就要出去。
两年前母亲因病离开时,把弟弟托付给她,兄妹两人在这穷僻的山村相依为命宛若一体,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看着弟弟再如此病下去,不仅仅是因为母亲之托,更因为这世界上她就只有这一个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