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厚基脸sè发冷的站在福建护军府大mén口的mén槛上,看着正在mén外大街上列队集合的暂编第二师一个团的部队,尽管他表面上还沉得住气,可是心里的情绪早就糟糕透顶。三个xiǎo时前接到洛江县的电报,泉州城丢了,这意味着他jīng心准备的泉州防线彻底崩盘,仅剩下洛江县孤零零最后一处防线。
之前他早有心理准备,或许自己把jīng锐拼上前线,能够拖延粤军一个月的时间。可是结果大失所望,从南安县到泉州城,整个防线前前后后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宣告破产。不仅如此,经营了一年多的第一师和几个团的炮兵一大半遭到粤军俘获,这对闽军仅存的火力是绝对沉重的打击。
当然他也可以给自己找到心理安慰的理由,粤军有特种部队,这次泉州城的作战甚至还有战斗机投入战场,要么就是粤军的战术实在太超前,要么就是闽军长久已被固步自封。但不管他怎么找理由找借口,输就输,整个福建大局已经从自己手里失控。
泉州防线争取的xiǎo半个月时间里,福州方面并不是毫无作为。护军府几乎掏干净了腰包勉强凑了一笔军费,把几支闲散的部队召集起来组编了暂编第二师。全师四个团,最大的团才一千五百人,最xiǎo甚至连一千人都凑不齐全。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哪怕暂编第二师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斗力,李厚基也必须往莆田增兵固防。他之前提出的泉莆防线其实只是一句空话,因为护军府的财政和兵力完全撑不起两道大型防线,孤注一掷之下只能把全部心血放在泉州。
现在泉州失陷,洛江县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莆田这边应该早做打算,哪怕象征xìng的挖几道堑壕、修筑几个土堡、布置几根拒马,多多少少都比什么不做要强。就算最后真的守不住,他照样可以向上面jiāo差——自己已经尽力了。
这时,护军府mén口的一个团终于集合完毕,团长煞有其事的走上前向李厚基立正敬礼,tǐng起xiōng膛大声的报道:“报告将军,我团集合完毕,等待将军指示。”
吴绍霆看着眼前这支松散的部队,怅然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挥了挥,有气无力的说道:“全体出发吧。”
团长再次大声应道:完,转身回到列队,组织各营开拔出发。
部队还没有走完,护军府里快步走出了一个人,正是李厚基的副官朱成贵。
朱成贵来到李厚基身后,语气忧郁的说道:“将军,北边来电报了?”
李厚基只听到这语气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冷冷的问道:“坏消息?”
朱成贵不置可否的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江苏新编第八师开到上海后就没动静了,淞沪镇守使和上海镇守使的援闽沪军到现在只筹备了一个团两千人的兵力,说是已经到浙江了,可浙江方面一点消息都没有。要说有消息的还是新编第八师先遣军官团,他们在温州闹的火热,还发电报向这边索要近日战况以作策应。”
李厚基皱紧了眉头,脸sè越来越冷,几乎咬着牙说道:“吴佩孚闹得这么响有屁用,他们的先遣军官团能打仗吗?泉州那边完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北边。陆军部的命令白纸黑字是十五天之内赶来支援,倒头来还是一句空话,今天都二十三号了,援军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仗还打个屁。”
朱成贵赶紧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厚基默然,这个问题也正是他现在想要问的。从始至终,他都是在遵从北洋政fǔ的命令行事,从浙江到江苏,又从江苏到上海,再从上海到福建,每一场作战是为了个人sī利。然而现在看来,就算自己奉公职守也无济于事,如今的北洋再也难找回甲午之前的雄风。他仍然可以相信大总统是有心援助福建,只可惜下面这帮掌兵的人各怀鬼胎。
要说福建护军使这个职衔,他确实有几分难舍,但大丈夫敢作敢当,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时局已经bī迫自己无路可选,丢掉这个权位也无可厚非。只是他不希望北洋集团仍然固步自封,自诩是民国法统地位而沾沾自喜,最终毫无建树、一事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