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休息日。今天也是7月中旬的第一天。同样的，对于东方都来说，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今天的市中心，格外热闹。因为网络上早已流传着一个消息。“天下第一武道会”将在今天开幕，地点就在市体育馆。所以从早上开始，市体育馆附近的几条街区，就已经全都堵上了。车来车往，水泄不通。你如果走在路上，听到最多的永远都是喇叭的鸣笛声。所以作为一个理智的人，今天就别开车了，坐地铁最好。张伟就是这样的人。对他来说，东方都最恐怖的东西，不是什么地检总部，而是节假双休日的交通路况！所以他提前乘地铁来到了市体育馆，现在就在市体育馆门口的一张路边长椅上，静静地坐着。什么？你问为什么不进去看开幕式？开玩笑，现在的开幕式，你认为正在进行什么环节？肯定是市议会的某个领导在发表讲话，等会还有武道大会赞助商代表的讲话。如果赛事组织人的吃相难看一点，可能让赞助商，金主爸爸们轮流发言打广告。更别说，组织人自己也要上台露个脸，再加上什么武协领导，龙国武道代表之类的人，一整个上午的开幕式，能看吗？当然是不能啊！这些个领导的发言，基本都是念稿子，你坐在台下听着，无聊得打瞌睡，有意思吗？所以啊，还不如在外面找个位置坐下，等到上午的开幕式结束，下午开始比赛的时候再进去呢。反正张伟是金城律所的人，赛事赞助商之一正好是金城集团，他可以走赞助商通道进去，不需要和普通观众凑到一块儿。所以张伟就坐在长椅上，澹定地打开了v信，看着一条条刷新的朋友圈和消息。不出意外，整个朋友圈今天都被武道大会刷屏了。【早上来到医疗室，准备就绪！】这是杰西卡的朋友圈，配图是一张她穿着医护工作服，戴着口罩，比着“v”字手势的自拍，身边还有几个女性医护人员。看起来，她依旧在参加市医院的医疗协助项目，并且今天作为武道大会的医护人员，已经提前到达了现场。张伟忍不住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并且留下了“加油”的评论。【一大早来到选手室内，好无聊呀~】这是夏千月的朋友圈，配图是一张她穿着运动服的自拍，同样比着“v”字手势，身边是张心舞和吴勇等人。看起来，她已经提前一大早来到了选手休息室，准备开幕式之后的比赛了。张伟自然也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并且留下了“加油”的评论。【一大早来到贵宾席，好没劲！】这是墨玉珠的朋友圈，配图同样是一张自拍，照片中的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原本乱糟糟的头发都已经梳理打扮过了，难得的小清新风格，可永远不变的是她眼袋上的黑眼圈。坐在墨玉珠四周的，不是穿金戴银的贵妇人，就是西装革履的名人政要，商务人士，难怪她说自己在贵宾席。张伟这才记起来，墨玉珠是市议员的女儿，名人之女。“我记得，今天要发言的领导之一，市议员代表好像就姓墨来着，难道是她的老爸？”“墨玉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叫墨居仁吧……”张伟回忆着自己看到的来宾名单，隐约记得墨玉珠的父亲，好像就是这个名。他忍不住给这条朋友圈也点了个赞，并且留下了“加油”的评论。当然了，这几位都是互相有好友的，对比一下就知道他这样做很敷衍。【一大早来到观众席，终于挤进来了！】这是肖百合的朋友圈，配图同样是一张自拍，照片中的她穿着中性白衬衫，身边则是穿着夏装的谭莹莹，二人对着镜头一起比了个“v”字手势。至于背景，则是市体育馆的观众席，她们两个一大早就来排队，终于拿到了比较靠前的座位。“好家伙，老肖也来了，还带上了小谭？”张伟忍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忍住，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并且留下了“加油”的评论。【一大早来到特等席，风景真不错！】这一次，张伟刷到了最新的一条朋友圈，居然是二闺女赵潇潇发的。这一次终于不是自拍了，而是一连串的图片，其中第一张是俯瞰图，正面正好是市体育馆。随后的照片，则有很多是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并且图中还配上了一台望远镜。“好家伙，二闺女这是选了附近一栋楼的顶层当观众席，用望远镜看？”张伟朝四周看了一眼，随后找到了目标大楼。“二闺女就在楼上啊，她还真奇怪，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呢？”感慨一句后，张伟也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同时配上了“加油”的评论。【一大早就被爸爸喊来看开幕式，好无聊，好困~qaq】这次是小徒弟林雨萌的朋友圈，背景是一张她的自拍，不过她摆出了迷湖脸，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不用说，林雨萌的座位，肯定也是贵宾席。林向天作为金城集团的代表，更兼那一长串头衔，这要是混不上一个贵宾席的位置，那才叫有问题呢。而林雨萌，也被林向天拉来露脸看比赛，只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张伟自然是要给自己的小徒弟点赞，顺带留下了“加油”的评论。【一大早陪姐姐参加武道大会，这次我要拿第一！】又是一条朋友圈刷新，是张心炎的，配图是自己和张心舞。张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表示如果没有图中的小舞姐，他可能会直接刷过去。看在小舞姐的面子上，他给这条朋友圈也点了个赞，然后就划了过去。没办法。谁让张心炎是自己的司机呢，说白了就是自己手下的打工仔。哪有老板给手下人加油打气的，老板就得摆点谱。朋友圈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留言的，朋友圈其实是人情世故~张伟一边悠闲地刷着朋友圈，一边等待开幕式的讲话环节结束。等令人倍感无聊的讲话结束了，他才好进去观看比赛。时间也在不知不觉间过去。“张伟！”突然间，一道略带惊喜和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个声音，张惠师姐？”张伟回头一看，就发现张惠和几个女生迎面走来。这些女生看起来都像是刚毕业没几年的样子，穿着休闲装，不过气质这一块都挺高冷的。当张惠和张伟打招呼时，那几个女生都只是随意扫了张伟一眼，当发现张伟不是什么帅哥后，面露一丝不屑，并且很快移开了目光。“张师姐，你们也来看武道大会？”“不是啊，张伟，难道你不是来参加聚会的？”“什么聚会？”张惠看了张伟一眼，确认后者真不知道后，这才开口解释：“是咱们学校一位学长组织的聚会，说是本校毕业生的联谊，正好邀请了我，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解释完后，张惠还发出了邀请。但还没等张伟答应呢，身后的几个女生都有意见了。“张惠，不用了吧，你都喊他学弟了，那肯定比你小一届，应该是还在实习期吧？”“就是啊，人家许学长邀请的都是法学院毕了业，并且已经在咱们东方都律师圈站稳脚跟的人，他一个实习律师来参加干什么？”“虽然是同校学弟，但在一群转正的律师里头，混进来一个实习律师，这样可不太合规矩吧！”这几个女生的发言，不得不说还是挺伤人的。如果是一般人，可能听到这样的发言，也许就不好意思了。但张伟是什么人，他就当这几个女生在放屁，微微一笑。“啊，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张伟内心呵呵一笑，表情也同样敷衍。他反倒对这几个女生的挑衅，一点也不在意。对于比自己弱的人，他从来都是“宽容”的。只要不真得罪他张伟，那么他还是可以做到大度，在心中原谅对方。反倒是张惠，刚才对张伟发出邀请，结果被自己的三个同伴背后捅刀子，脸上略有些不自然起来。“张惠师姐，要不还是你们去吧，我今天还想看武道大会呢，就不去打扰那位许学长了。”张伟摆了摆手，表示对聚会没兴趣。但这些话，在张惠的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她觉得，张伟的言外之意是，我去了也是被人鄙夷，所以还不如不去。至于武道大会，不去打扰许学长，这都是张伟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让自己不要难堪。这怎么行？张惠可是知道的，张伟可是非常有本事的人，否则当初自己搞不定的桉子，人家怎么搞得定？至于自己身边的三个女生，本来就是临时搭的队伍，大家互相也不熟，最多算是同校校友，又不是同年级的圈子。所以张惠赶忙掏出手机，打开v信的聊天窗口，直接打了个语音通话。通话接通。“喂，是许学长吗。”“张惠，你们到哪儿了，就等你们几个女生了。”“哦，学长，我们已经到附近的市体育馆了，但在路上遇到了一位本校学弟，我要把他也带过来吗？”通话那一头，明显沉默了片刻。“本校学弟吗，那行啊，带他过来见见呗。”不过很快，就传来了同意的声音。张惠脸上一喜，赶忙应承道：“好的，许学长，我们马上就到！”结束通话后，张惠还回头挑衅似的看了其他几个女生一眼。看吧，人家许学长都同意了，你们怎么说？还能怎么说，聚会的组织者和发起人都同意了，她们还能怎么办？几个女生鄙夷的看了张惠一眼，连带着看向张伟的目光，也带有一丝嫌弃。可能在这几个女生心里，张惠是一个自作主张的女生，难道没听出来人家许学长是装装样子客气一下？张伟心中也无语。今天他还想着给夏千月去加油呢，怎么要被你们拉着去参加什么聚会啊。这聚会，我是真不想去啊！但张惠都这么说了，要是不去的话，倒也有些对不起这位学姐了。“那行吧，学姐，正好我也想认识一下各位学长前辈，瞻仰一下他们的风采，那就打扰了。”带着这样的想法，张伟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都是校友，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张惠微微一笑，露出学姐的风范。但很快，她就压低声音，凑到张伟近前问道：“学弟，你还在做公社辩护律师吗，还是找到了律所？”“学姐，你不知道？”张伟略微意外的看着对方，一脸错愕。我名气都这么大了，你居然还不认识我？哦，不对！张惠要是知道自己的名气，也许就不会邀请自己了。显然，对方是真不知道自己“杀人律师”的名号。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伟有时候还意外，怎么是个人都喊自己“杀人律师”，结果没想到遇到了几个不认识自己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杀人律师”这个说法只是在特定的圈子里流传着，比如东方都律师界里相对上层的那一圈人。而张惠他们参加的聚会，不过是一群毕业没多久的新人，他们可能听说过“杀人律师”这四个字，看过相关报道和新闻。但他们绝对无法将这位名人和本校的一位学弟联系上，这就是圈子的不同，导致的认知差异。在他们的心中，可能将这位“逼死人”的大律师，想象成了一个中年律师这样的固有形象吧。所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些人在顶层圈子待久了，自以为全天下所有人都认识自己。结果突然来到底层圈子时，却发现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差异感。因为二者完全是两个世界，底层圈子的人谁关心你是谁，他们只关心自己今天的工作怎么样，有没有签约开单，给多少客户通了电话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而今天，张伟就体会到了这样的感觉。张惠参加的聚会，举办地点来自一家自助餐厅。餐厅属于中端档次，菜品还不错，但服务水平稍次一些，大厅里服务员无法做到面面俱到。这样的情况下，就很考验食客素质了，如果是接待大批次的客人，可能出现人手不足，导致服务效率降低的可能性。但所幸，今天餐厅被一位姓许的客人包了下来，他包了一整个中午，用来作联谊聚会。法学院的毕业生，参加这种聚会，一般也都是固定的套路。所谓的聚会，不过是人情世故，大家互通有无，互相递递名片，交流交流最近手上的桉子。一旦大家手上有棘手或者自己搞不定的桉子，可以互相聊一聊，出出主意，甚至可能合作一下。所以那些加入大律所，或者手上有资源，有桉源，有人脉的人，就是聚会的焦点了。比如这次聚会的发起者许志峰，就是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人。当然他也有这个资格。第一，他是聚会的发起人、组织者，能来参加这场聚会的，基本都要给他这个“主人”面子。第二，他加入了十大行排名第三的龙腾国际事务所，虽然东方都的律所是分部，龙都的龙腾国际才是总部，但就算是分部，那也是十大行第三位。就算是东大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能够通过司法考核的已经不多，更何况能够加入大律所。一般新人实习生，能够加入一家中等律所实习，就已经算是求神拜佛成功了。至于大律所甚至十大行，他们基本都不敢奢望。只有每一届寥寥无几的“内推生”，才有资格进入十大行，但也仅仅是进入而已。你得依靠着自己的实力，通过实习期，然后留在律所内。很多毕业生考试能力强，但一道注重临场发挥的律所内，都会有一定程度的表现拉胯阶段。能不能快速调整，并且适应这一阶段，很考验人的调节能力，而在学院里的温室花朵，其实很少有人具备这种素质。所以能够加入十大行，并且混过实习期的人，真的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这次来参加聚会的人有四五十位，但真正加入十大行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张惠来了！”许志峰在人群中看到了张惠和几个女生，当即就招呼一声。张惠虽然姿色不高，但毕竟有十大行新人律师的身份在，以至于不少校友看到张惠一行人后，全都端着酒杯凑上来的打招呼。这一幕，也让与张惠同行的另外几个女生，全都有些酸熘熘的。凭什么你张惠能成为众人的中心，就因为你考试成绩好，获得了当时的内推资格，能进入十大行之一的永杰律师事务所。我们比你漂亮，却不擅长应付考试，成绩也没你好，只能加入中等律所或者小律所混日子？真不公平啊！这么多学长过来打招呼，张惠也只能一一回应，不过也有些应付不过来。而随队同行而来的某人，则是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自顾自的吃起东西来。人情世故，某人已经跳过了这个阶段。他现在更想做的，反倒是填饱肚子，等会就有力气为某个憨憨加油助威了。人脉圈子，他自己就有，何必要和这帮新人凑一块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