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有些惊讶,虽说这一步棋他已经布置了许久,但是此前一直都没有任何效果,所以他都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希望,只是没想到今日居然还能够再次听到鱼上钩的消息。他侧头看去:“比我想象中晚了很久。”
雅瓷以为这是在责怪她,赶忙解释:“实在是对方太过于小心,我也不敢露出太多马脚,否则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对方毕竟也不是寻常之人,倒是我有些急了。”他翻了翻储物袋,确保所需要的东西都在其中。
“那?”雅瓷问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道笑了起来,“按兵不动,如今,他在暗处,我在明处,自然没有必要太过着急。”
“我明白了。”雅瓷站起身,鞠了一躬,准备退出去。适时,陈道再次叫住了她,从怀中摸出了一枚令牌,交给雅瓷。“你今天这个消息来得很及时,等你走后我应该便要继续闭关一段时间,你把这个交给鲍一昀,里面有我带给他的话。”陈道就这么盘膝坐在这没什么光的洞府之中,此刻的他脑海中却清晰地展现了外面所有的棋局,“你告诉他,让他按我灵牌中说的去做。”
令牌交到雅瓷的手中,没有温热的感觉,只有金属的冰凉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居然在胸前翻了这么久,都没有变化。她拿着令牌退了出去,方走出洞穴,借着月光瞧了一眼令牌,却看见上面清晰地写了两个古朴的大字:侯殿。她心中一惊,赶紧将令牌收入怀中,片刻不敢在此处耽搁,立刻便离开了此地。
当第二日的清晨余晖照射在私戒的脸上的时候,他脸上的泪痕在刚刚开始干下来,这佛陀的头上躺着有些让他的背疼,佛陀头上的发髻是类似于一个个鼓包的模样。私戒傻呆呆地坐起身来,他看着天边不远处的红日,傻傻笑了起来:
“红日知我心,私情了无情。
戒酒戒肉难戒色,知人知面不知心。
终日栏杆拍遍,彻夜未眠人初醒。”
他就这般地站在佛陀的脑袋上,一动不动,眺望远方。很快他这一举动就引起了很多晨扫的弟子的注意,他们纷纷聚集起来,看着那高处的私戒,窃窃私语起来,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好在很快就有机灵的弟子去叫来了方丈,等到智圆赶来的时候,私戒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丈,私戒师弟不是要寻短见吧。”有一个弟子问道,所有人都闭了嘴,但是闭嘴不代表闭心,有些人的脸上已经露出来了讥笑,私戒若是死了,那对他们来说就是茶余饭后的一个谈资,而且还是一个能说道很久的谈资。
智圆眯着眼睛,仔细地看着那站在罗桑仁钦头顶的私戒,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这一抹笑将周围的这些歌弟子都看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智圆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各位弟子都散去吧,且散去吧。”他那双宽大柔软的手掌对外拂了拂,“散去吧,这里有我便是。”
这些弟子虽说大多都并不怎么受戒律,但是对于智圆还都是比较恭敬的,所以即使有些不太明白方丈的用意,也都转身准备离去。可是就在此时,一声吟诵高呼突然传来,让所有人,包括方丈在内,都转过身来。
“佛陀容此身,法理空人理。
弃父弃子又弃妻,为猫为狗恐为君。
不知得道几何,假仁假义第一名。”
“可笑!可笑啊!”他再度大吼道。
旁人都没有听到私戒先前所说的那几句话,但是仅仅如今听到这几句话,就已经开始有些让人面红耳赤,心绪大乱。
“你这畜生在说什么呢!滚下来,给佛陀先贤磕头认罪。”有人已经忍不住,开骂了起来,“方丈,这畜生出口亵渎我菩提阁先贤,这件事情,你不能再包庇他,一定要严惩!”
“就是啊!”下面一片应和。但是智圆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看着私戒,脑海中不停地想着刚刚他所念的那几句词:弃父弃子又弃妻,为猫为狗恐为君……他自然知道这些弟子为什么这般生气,他们生气并不是因为私戒亵渎了佛法,否则一开始为何他站在罗桑仁钦的脑袋上都没有人斥责呢?他们根本不在意那句:法理空人理。他们所在意的,不过就是这弃父弃子又弃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