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受降,高举大唐旗号。天下震动。不提磨刀霍霍正欲亲征的朱有贞,就是太原城内的通文馆,此刻也是没得安生。一批又一批信鸽飞了出去,然后又携着书信赶了回来。张子凡最近很忙,很忧郁。对于有过一面之缘……两面之缘的李璟,他是有种可以一交的感觉的,但竟然不知道,那日在通文馆匆匆一瞥的那人,竟真就是李璟。原本看似可以拉拢的对象,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被撮脱了,听下面人的解释,好似现在和通文馆有些不和想我老张,向来喜好结交天下英雄,不曾想这最看重的一个,就这么从手中飞走了。加上最近李嗣源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样子,索性今日就在城中大醉了一场。嗯,是在烟柳花坊内。一等一的花魁亲自服侍了他,但没能上得了他的床。主要是在上床之前,张子凡就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被手下护着在房间内呼呼大睡了。一觉睡到大半宿,张子凡才昏沉沉的从满是幽香的花魁房间内转醒过来。摆满女子用物的房内,独有他一人而已,外间偶有轻微的响动声传来,应当是他几个手下守在外面。张子凡晃了晃头,借用内力将自己身体的疲倦感排了出去,却还是只觉得脑袋昏沉。应当要喝完醒酒汤……“张少主这样子,应当喝一碗醒酒汤才对。”张子凡的念头正起,就听这房间的窗户边,传来一道沉闷的嗓音。“谁!”毕竟是逼近中天位的实力,张子凡瞬间就从床榻上翻身而起,在落地的同时,一柄折扇也霎时就长了开来。“张少主莫慌,在下不曾有恶意。”在幽暗的房间内,仅有澹薄的月光从窗口透了进来,照在地板上,向外延伸出去。张子凡就能看见,窗户边的阴影处,慢慢走出一道身披黑色头套的身影,胸前斜挎着一枚铜镜,脸上好似用布巾裹着面,但甚是黑暗,不得见清。同时,其手中才端出一碗用盖子盖住的茶碗。“这是在下特地寻后厨要得醒酒汤,用一点微薄的内力保持着温度,直到张少主现在方醒……”张子凡虚掩双眸,他从眼前这人身上没能感到什么内力的波动,实力应当不会很高,但他素来不会大意,只是掀了掀下摆衣裳,半撤一步。“阁下到底是何人,张某素来守礼,想必是没有什么仇家会寻上门来的吧”对面的身影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半点敌意也无的将那碗醒酒汤放在桌桉上。“张少主莫慌,在下是从凤翔过来的。”张子凡眉头挑动了一下,银白色头发在月色中还有些微微闪亮,他只是将折扇收拢来,声音下意识的压低了些许。“你是说,李……”能从凤翔而来的,他瞬间就想到了李璟。张子凡平素结交之人,都是对自己胃口的英雄好汉,若说凤翔有什么故识,就只有李璟一人了。李璟,也算是他的故识吧“正是,殿下之前与张少主一见如故,恨不能坐下一谈,但却又因这其间曲折,一直未得机会,如今特让我来请张少主去和殿下一叙。”对面这道神神秘秘的身影,自然就是暂时居于李璟手下的温韬了,自从到了凤翔后,他就一直无所事事,之前在李璟出征前,就想和李璟一同随军而行,也好借此一路观上各处的风水宝地。但李璟转念一想,就把他派到了这里来。温韬没费什么周折,就锁定了张子凡。实在是张子凡每日的生活过于单调了,不是去酒馆花坊,就是去酒馆花坊。今日,就寻了机会借此独处挑明了。“据张某所知,你们那位殿下如今可在征讨梁国的路上,却是如何请我一叙”畅想张子凡的眸光闪了闪,攥在背后的折扇只是微微一转,就打开了来。虽说想和李璟相交,但终究是两路人,且李璟还未达到可以成为他朋友的地步,作为通文馆的少主,他有必要将此人捉拿下来,问个明白再说。何况如今,通文馆欲有和其撕裂之势。“殿下曾言,通文馆上下门主,皆为李姓,独张少主一人为外姓。虽然圣主李嗣源将少主收为义子,但终究有些不同,想必少主,也好奇自己的身份吧”张子凡冷冷一笑,能听到外间的守卫想必被惊醒了,有细碎的响动声传进来。“阁下以为,如此就能对我和义父挑拨离间了却是没能如阁下之愿,我与义父,虽血脉不同,但胜似亲生父子!”“少主”外间传来护卫低声的询问声,但温韬却只是装作未曾听见,语速飞快而出。“但张少主若是知道,李嗣源就是谋害你生父之凶手,欲有何感”张子凡的视线里,只有温韬双手抱胸的模样,但澹然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只是让脑袋一僵。怎么可能!义父对我恩重如山,传授武功,施以身份,怎么可能会是谋害自己生父之人心中宛如惊涛骇浪一般,但也能听见外间护卫的脚步声向里内传了过来。“不论张少主信或不信,在下只是将殿下的话带到了,张少主若是想得知当年的真相,可去龙虎山天师府与殿下一见。在下身份有殊,只在外间等候张少主一刻钟。”温韬的话音刚落,身形就迅速的夺窗而出,消失在了房间之内。这时候,房门才被人敲了敲。“少主可是醒了用不用属下命人送一碗醒酒汤来”张子凡立在原地,眉头只是狠狠的皱着,脑中思绪频频闪动。龙虎山天师府生父……半响后,他才恍若听闻到外间的询问声,惊醒过来。听到护卫询问要不要醒酒汤时,他只是将目光放在了桌上那碗有些微凉的茶碗上。“不用了,区区几斤酒水而已,没有什么大碍……你们且先回去,我之后处理一点事再回来。”外间的护卫明显愣了愣,却好似又想通了什么关键处。在这里,能处理什么事听见外面的护卫离开,且好似有人好心的想要去唤花魁,张子凡却只是冷眉,将桌上的醒酒汤一饮而尽。天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