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王温柔地牵过妻子的手,怜惜地揉搓道:“不要担心了,冠鸿一定会保护好曜儿和暄儿的。”
圣后回握丈夫的手,微笑落泪道:“他们已无事,我就能专心守着你了。传说同死之人,来世便能同生。明,对不对?”
圣王虽向来坚毅,此刻也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想起那年在盛花城内,他以外宾身份上宴,见怜花公主一舞倾城,绝艳天下……后来风雨十五年,彼此在危机中相扶而过,还有了一双儿女,更是恩爱百倍……
他把妻子的手握得更紧,朗声道:“上官兄,几十年来,我自认从未把你当成下属。今日你我走到此步,我也是心痛。你想要这王位,我可以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众人见圣王已陷生死危机,仍从容不迫,气度非凡,也不禁感佩。
上官铁锋接道:“你想我留你性命?”
圣王居高临下,深看了眼丹墀下的玄甲兵士,这被厚铁盔甲裹着的每一个人,都曾为了保卫天朗出生入死,他哀叹了口气,扬声道:“金甲卫军听令,自我死后,你们尽归降上官将军,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上官铁锋一怔,已知天辰明之意,他望着大雪中挺拔的熟悉身影,心不禁一痛,竟想起两人年少时常伴着读书、喝酒、练武、论道……那时何等的意气风发,又何等的肝胆相照……
他缓缓开口道:“自你死后,金甲归降,绝不为难。”
金甲兵士虽愿战死,但从不违抗圣命,此时个个感动不已,并不作声。
圣后泪水盈盈,仰视着她的夫君,眼中是无限的崇拜和敬佩,她把圣王宽厚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庞,凄然道:“明,你的手好冷,我给你暖一暖。我祈求上天来世让我们只做一对平凡夫妇。”
说完,她目光坚定一闪,转身抽了一旁金甲护卫的佩刀。
“怜花!”圣王崩溃大叫!
霎时间,血花四溅,落于飞雪。这天下最风姿绰约的美人,花融国的怜花公主,天朗国的圣后提刀自刎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纵使是再冷的心肠,也不得不动容。
圣王搂过妻子倒下的尸体,紧紧抱在怀里,痛哭呢喃道:“怜花,约好了,我们来世就做平常夫妇。你可不能忘了我。”说着,他拿起一旁血迹未干的钢刀,也往脖子上一抹,倒在了妻子身上。
一时间,万籁俱寂,白雪轻覆在两具新尸之上。
上官铁锋凝眸看着,心中竟一时说不出悲喜,他只提剑指对金甲护卫,大喝道:“还不退下!”
“咣当当,咣当当”一片长刀落地之声,金甲护卫已降!
而那端,沈冠鸿提着天辰兄妹飞了半个时辰,终觉心力憔悴,只得暂时停下,将他们放下在城郊荒林处。
天辰兄妹飞了这许久,早就头晕眼花,差点跌倒在雪地,幸好沈冠鸿发出修灵将他俩托住。
天辰曜调整好呼吸,赶紧把妹妹扶住,他拉住沈冠鸿的袍袖急道:“冠鸿叔叔,父王母后呢!是不是已经镇压了叛乱!”
天辰暄忍着脸上的剧痛,带着哭腔也道:“我父王母后呢,他们怎么样了!”
沈冠鸿强颜欢笑,哄道:“有我师父和金甲护卫在,圣王圣后已经安全。两位殿下,休息好了,我们继续赶路。”
天辰暄眸光闪动,已然叫道:“真的吗!冠鸿叔叔,父王母后,安全了!”
天辰曜只觉不对,又问道:“冠鸿叔叔,赶路,赶去哪里!”他转头看向四周,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是何处,心中更是惊慌。
沈冠鸿道:“圣王命我将两位殿下送至安全的地方。休息好了,我们出发吧。”他不惯说谎,眼睛不敢看两个孩子。
天辰曜惊道:“既然父王母后无恙,那宇曜不就安全吗,为何还要送我们去别的地方。”
沈冠鸿一怔,并不回答,后面的追兵可能马上就到,不能耽搁了。
“殿下,先跟我走,我自后面会详述。”
说完,他两手迅速伸出,抓住了天辰兄妹的臂膀道:“我们走吧。”
天辰曜面色一沉,急道:“冠鸿叔叔,你在骗我!你告诉我父王母后究竟怎么样了!”
天辰暄也觉出不对,哭道:“我要父王母后,我要回去,冠鸿叔叔,让我回去!”
沈冠鸿悲痛不已,但无可奈何,他双足一点,正待起飞,却猛地觉察到身后一股炽热的强力飞来。他下意识地护住两个孩子,往一旁躲去。
火光冲天,似在空中盘成了一条飞龙,在荒林中呼啸,掠成一片火海,照亮了黑夜,烧焦了枯木。
严寒瞬间被灼热所代,天辰兄妹惊恐万分,大气也不敢出。
沈冠鸿心凉了半截,他转过身来,借着明亮火光,打量来人,只见宽大的袍帽沿下,一张毫无生气的枯脸也正望向自己,他的那双眼睛,连眸子都发白了,却格外有种一望生畏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