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了如今,将她拱手让给了他人。</p>
“你喜欢墨逸”溟远不答,反而问。</p>
离忧一愣,却知道这个问题没有办法回避。</p>
她清清静静的回答:“喜欢。却也明白道不同,不能在一起。”</p>
“你已经有了夫君。”溟远提醒她。</p>
离忧颔首:“我全部记得。所以,我只是来看他,只要知道他好好的便足够。”</p>
溟远又笑:“礼义廉耻什么的向来不在我眼里。明明喜欢却又硬逼迫自己远离,哪有这种道理”</p>
离忧垂下头:“我的夫君对我很好,我不能负他。”</p>
溟远沉默。</p>
半晌,他朝离忧招了招手,她终于靠近了一些。</p>
溟远将墨逸的左手臂翻开给她看。</p>
那里有一个可怕的伤口,像被活活削掉了一半的皮肉。</p>
“这个伤口你可知道”</p>
“知道。”</p>
溟远继续说:“前尘之事我也不愿多提,但只一点,希望你明白。你这凡间肉身和血液乃是墨逸所给。他曾为了你下到黄泉,过了忘川水,削肉凝血,一直默默护你到现在。”</p>
离忧低头望着他的伤口,仔细回想溟远的话,心中一抖。</p>
那是如此的情谊才能做到这里</p>
以往的关于他冷漠的委屈和辛酸倏然化净,变为更加汹涌的情感。</p>
只是晚了,一开始便晚了。</p>
他一心回避,她一心惆怅,两人面前有千万道坎,最终将那些情感牢牢锁住,化作彼此之间的相顾无言。</p>
良久,离忧低语:“虽无法回应,可是听到这些我心里也是高兴的。溟远,我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吗”</p>
溟远说:“也许真的只有你才能唤醒他,这也是我想等你养好伤再带你来的原因。你的血乃是他精血所化。他现下虚弱不得醒来,若是反用你的血,应当会有些作用。”</p>
离忧闻言,立刻掏出随身所带的匕首,然后压在自己的手腕上,问:“要多少”</p>
溟远按住她的手,匆忙说:“不可操之过急。每月一次,一碗血足够。”</p>
离忧点头,然后将手腕划开,取了一碗血给溟远。</p>
溟远从囊中取了些药粉,然后抹在离忧的伤口上。</p>
很快的,血被止住,就连那伤痕都再看不到了。</p>
离忧淡淡笑了笑,瞅了瞅渐晚的天色,然后说:“剩下的便拜托你了,一月以后我再来。”</p>
溟远颔首,陪她行到屋外。</p>
啾啾已经食完了酒,正卧在屋前瞌睡。</p>
溟远轻声击掌,啾啾振翅站了起来。</p>
“我让它送你回去。以后每个月的这个时候,我便会让啾啾在那地方等你。这家伙懒,但是也守时,若是不听话你便告诉我,我会罚它半月不能饮酒。”</p>
啾啾听到此处,身子一抖,委屈的叫唤了一声。</p>
“那我便不客气了。”离忧笑了笑,爬上了啾啾的背。</p>
啾啾得了指令飞起来,很快便远的成了一个点,再也看不见。</p>
溟远弯起了唇角,低声说:“客气从上辈子开始你便没有对我客气过。”</p>
回到家的时候,南嘱已经候了她许久。</p>
可是依旧,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见她气色不好,让格晴熬了些补气血的汤药。</p>
南嘱与离忧聊今日的进展,他们已经寻到了水脉,接下来便是如何引水下山的问题了。</p>
离忧心中有些忐忑,她一直惦记着南嘱会问些什么,可是却总也等不到他的质问。</p>
其实,南嘱并不是糊涂,他比谁都要清醒。</p>
他知道,初初来到理国时,她的枕下便一直放着一把锋利的匕首。</p>
他明白,那并不是为了防他而准备,而是为了对她自己所用。</p>
理国虽小,情报取得上却也算是一流。</p>
娶了离忧以后,他曾派探子将离忧在未国发生的一切予以禀报。</p>
探子自是不敢亲身找紫玉,只得找了他身边亲近的人下手,如此便将目光转向了紫玉最得宠的妃子,华凌。</p>
误打误撞,反而取得了许多宫闱中的线索。</p>
南嘱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大概多少懂了紫玉与离忧的牵绊。</p>
据说宫中还有密传,说朝阳公主懂些歧黄之术。</p>
南嘱当时便想笑,他朝夕与离忧相对,自然明白她并不懂那些。</p>
只是戚山突然被杀死的猛兽,她能穿越毒雾而不侵身的能耐,一步步显示,她身边有隐世高人相护。</p>
只是纵使如此,她还是从未国逃出来。</p>
简单的说来,她抛弃了所有,若是一日让她心灰意冷,决了她最后的一点念头,那把匕首也许真的会插入自己的心房。</p>
紫玉肯放她走,莫不过是这个道理。</p>
人称红颜祸水,其实最无奈的怕是红颜自己。她做不出选择,一步步退让,步步身不由己。</p>
南嘱明白,离忧就像手心里的水,越是想要捏紧,越是会一滴也不剩。</p>
相反的,若是小心翼翼的捧着,她反而会心甘情愿的呆在他的身边。</p>
离忧以为他是大度,其实这才是真正的自私。</p>
只有这样,因为内疚,她才不会离开,相反,他若是先违背了承诺,才是与她渐行渐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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