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望向棋盘。立刻明白了几分。</p>
以往。紫玉与南嘱对弈。往往与他差之千里。</p>
可是今日的局势。竟是旗鼓相当。不分上下。</p>
紫玉昨夜才与南嘱摊了牌。所以不再在棋艺上有所掩饰。他向來聪慧。宫中又有好的老师教导。在这棋艺上怕是连宫中最好的夫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p>
而理国虽重武。但是南嘱从小便受的是君主教育。这对弈犹如沙场激战。每一颗棋子的筹放都如同用兵布阵。所以。在这一方面他向來争强好胜。用心专研。举国上下早已无人能做他的对手。</p>
可从今晨开始。这棋局刚一开场。南嘱便觉得紫玉像换了一个人。</p>
他步步杀机。防守也是滴水不漏。同以前瞻前顾后的做法完全不一样。</p>
南嘱眼里放光。所谓棋艺之友。可遇不可求。</p>
他自然甘之如饴。所以就算是烈日当头也毫不在乎了。</p>
离忧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拿这两个棋疯子沒有了办法。</p>
她跑回里屋。端了茶水和汗巾出來。以防他们中了暑热。</p>
如此又酣战了一个多时辰。结果总算出來了。</p>
离忧沒看明白。偏头去问紫玉:“哥哥。谁赢了。”</p>
紫玉对着南嘱拱手笑了笑:“承认。我侥幸赢了你半个子。”</p>
南嘱翻了个白眼:“什么侥幸不侥幸。我又不是输不得的人。倒是你。将这身本领藏得严实。”</p>
紫玉又笑。依旧温润如玉:“彼此彼此。”</p>
他心里明白。若不是自己一开始就尽了全力。南嘱怕也不会认真以待。自己若有一日为君主。也许会有同他刀剑相向的一日。</p>
而南嘱这个敌人。绝对会难缠得很。</p>
“要不要再來一局。”南嘱心痴对弈。</p>
紫玉还未回答。离忧便嘟嚷道:“你们若是再战一次。莫说是午饭。连晚饭也不要吃了。反正以后的时间多得很。明日再说嘛。”</p>
南嘱瞥了瞥嘴。正当再劝。却见他一个近身的侍从小跑了过來。</p>
南嘱站在一边与那人耳语。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p>
最后。他挥退了侍从。朝紫玉和离忧他们走过來。</p>
“明日。不。怕是以后都沒有机会再与你对弈了。”</p>
紫玉猜出了几分:“你打算明日就行动。第一时间更新”</p>
南嘱颔首:“钱将军所在的二营会在明日动身出发回未国。那是我们最后的机会。”</p>
紫玉沉思了一会儿。继而说:“你打算如何设计。”</p>
南嘱抿唇一笑:“只要他们行到林中。我便能教他有去无回。”</p>
“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离忧紧张的问。</p>
“今夜为你们辞行。你便再唱几首歌儿來听吧。悲伤的曲子可不行。我才不要一想起你。便是些不好的心情。”南嘱望着离忧。话音沉沉。眼里却有笑意。</p>
夜晚。离忧浅浅喝了小半杯酒。也不知为何。明明不该醉倒的却偏偏生了沉沉的醉意。</p>
那一夜。离忧总觉得星月朦胧得很。身子也累得厉害。本來要答应唱歌的事情再无力为之。</p>
她趴在旁边的小长榻上。闭着眼。觉得脑袋昏沉。只想要如此睡过去。</p>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一声轻叹。带着微醺的酒味。那人说:“九九。到最后。你留给我的还是些悲伤的调子。我觉得遗憾。却又觉得自己心里的这份遗憾可笑得很。本不该有这种情绪才是...”</p>
第二日。南嘱带了弓箭手埋伏在二营的必经之路。</p>
为了防止被钱将军发现。他们于深夜便卧在这半人高的草堆中。</p>
南方毒虫较多。紫玉怕离忧有所伤害。便让她留在离埋伏地较远的地方。而自己却强烈要求同南嘱一起。</p>
南嘱起先不同意。怕他受不住这毒虫的侵扰。</p>
谁知紫玉却说。你我有相同的担当。就该有相同的忍耐。你做得的事情。我也一定可以办到。</p>
南嘱拗不过他。只好同意。</p>
他悄悄望了眼埋伏在他身边的紫玉。露水凝结在他的发上。整整半夜的等待和集中精力并未磨掉他的耐性。相反。紫玉眼里的神采愈來愈亮。</p>
南嘱压低声音说:“谁会想到未国的大皇子竟然与敌人合谋要夺那君主之位。”</p>
紫玉立刻回答:“谋这个字未免贬义了些。我更喜欢盟这个字。若是可以。我更想让这个字长存。”</p>
南嘱轻哼了一声:“你说得倒是简单。这天下局势哪里是能如此戏说的。”</p>
不过。话虽如此。南嘱心里也懂得。如若以后沒有结盟的势头。他与紫玉就必有一场死战。</p>
紫玉浅浅笑了笑。不再说话。</p>
他抬眸望了望即将露白的天空。在心中默默的想:忧儿。我一生所想本是要为你止息风雨。可命运弄人。到了这一步。却又不得不为你将这腥风血雨扬起。</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