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却是一转念头,便笑了几声说道:“你不会是想叫大臣们推了你出去赈灾,好叫四哥误以为你要在充州做了文章,自动请缨吧。”
“主动请缨”这四个字,六爷说的略带了嘲讽意,被接连算计落了下乘,如今能得了机会设了阳谋,看着对方不得不跟上进了圈套,只觉得解气。
“都是四哥教得好。”八爷带了笑意,像是虚心求学的弟弟面对了兄长的谆谆教诲,受教非凡一般,轻轻地话语描绘了好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
姜鹤笑出了声,此次本只欲清理充州,顺便拉了些官员下水,却不曾想如今要把四爷也算进去,姜鹤有些期待意藏在心里。
如此几人便又商量了几句细节,便各自领了任务回去了。
且说八爷又在书房待了会,自己给自己上了药,又过了会儿,闻得身上的味道散的差不多了,这才推了门朝着福熙院去了。
八爷过去的时候,就听得屋里头的吟猱余韵、细微悠长的按音,如人语一般低低诉说着,八爷皱了眉,听得音里带了些许似有似无的情绪,缥缈又多变。
八爷又走近了几步,却又听得这般细微悠长的按音中夹了段空灵,似蜻蜓点水般脆美轻清的泛音。
八爷制止了一路上行礼问安的人,他掀了软帘,一眼就瞧出昭华弹得七弦琴是他送的“玉玲珑”。
许是因为见到了八爷突然进来,原本还有曲调的琴音,却在乍一看到八爷,便散落了一地,不再成了调子,只余了一星半点儿的散音四散开来收了音。
“未成曲调先有情。”八爷上前半跪了身子,盯着昭华的眸子,手却覆上了昭华还落在丝弦上起了势还未曾卸了势的手上,他的手指部分错落开了昭华的手,只轻轻一勾,那原先被四散了的散音又悠悠的回荡在耳畔,八爷盯着昭华似有些雾气氤氲的眸子,又接着问道:“怎得多了些愁绪掺在琴音里?”
屋里头伺候的人,也是极有眼色的瞧见八爷半跪于地后,便都行了半礼儿退了出去,此时屋里便只有他们二人。
昭华第一次,见了八爷没有行礼,只低了头避开了八爷的目光,另一只没有被覆上的手随意的拨动了番丝弦,杂乱无章的音调叫八爷皱了眉,他另一只手亦覆了上去,迫使昭华停了动作。
“不过是闲时随意弹弄罢了,您听错了。”昭华忍着心里头泛上来的情绪,稳了稳音调依旧没有抬头,只小声的回了话。
如此反常的举动,叫八爷觑了眼,他耐着性子,温声的问道:“眉生这是怎么了?”
被问及的昭华,抿了抿唇色,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无事,正想抽了手出来,却被八爷一个用劲儿,落在一起的手便压着丝弦按在琴身上,手心被丝弦挤压的触感叫昭华挣扎了番,她盯着八爷的手看,半带了恼意说道:“您弄疼妾身了。”
八爷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松了松力道,也怕丝弦将昭华的手划伤,他半倾了身凑近昭华,入了鼻的幽香叫八爷松了松眉,他盯着昭华轻微扇动的睫毛看,出了声问道:“可是有人在你跟前乱嚼了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