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清醒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老者感觉有点头疼了,“这跟捡了个撒子好像也没区别。老夫还要从头教你常识和读书识字?”
老者一阵心累,再一想到这小子只有接触到身体才能听到心声,老者心里开始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就非要接触身体才能听到心里话呢?难不成让你当众去给人揉肩还是把脉?这本事有没有再练练往上走走的说法?你这真是白白骗了一波老夫的兴奋劲儿…”
听着听着,苏拦的心里不禁悠悠响起了一段歌词“艳阳天那个风光好~,红的花是绿的草~”。实在是他看这个老前辈,再没了半点的仙风道骨,倒是像极了一个活了几百年的山野精怪。
“诶诶,你小子是不是在说老夫坏话呢?”,老者突然停下话头,抖了抖手,又心声解释道,“老夫有一些境界,能在跟你身体接触的情况下感知到你的情绪,虽然远远做不到你这样的倾听心声,但是别人说老夫坏话的感觉,老夫可是万万不会认错的!”
苏拦腹诽不已:“您老人家跟这感觉得多熟啊…”
看见老者胡子一吹眼睛一瞪,苏拦赶紧停下了念头。
“哼,老夫不与你小子一般见识了”,老者一甩被握住那只手的大袖子,轻咳一声,居高临下摆出一副知识渊博的学究风范,说道,“咳,还好是遇上了博览群书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老夫,就让老夫来给你先讲一些基本的常识。”
“首先,那边的青年,是你之前宗门的宗主独子,也就是铁打的下任宗主--姜尘。老夫姓贺,与姜尘父亲是生死之交,姜尘称呼我为‘贺伯’,你可以称呼我为贺先生。”
见苏拦点了点头,贺伯接着说道:
“其次,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摆谱人?”
看着苏拦一脸的茫然,贺伯接着心声言语:
“这个世界的有灵众生,按照降生时刻被分成了三类,用时间的象征‘钟摆’分别进行了命名。”
“某一特定的时刻降生的,魂魄会被刻印上灰色的裂纹,具有成为“摆谱者”的资质,摆谱者通过召唤“魂谱”实现诸多神通。而这一时刻又貌似总在变化。”
“魂谱,我想你已经从姜尘那里见识过了。而摆谱人,就是能够召唤出‘魂谱’的人,姜尘就是摆谱人。”
“在其他时刻降生的,魂魄则会被刻上白色或者黑色的裂纹。有白色裂纹的,一些心性窍穴会更容易被发掘,称为‘摆好’。具有黑色裂纹的,一些心性窍穴则被掩埋,更难、甚至不能被发掘,称为‘摆烂’。心性窍穴的这种差异使得两种人的行为言语和思考方式都有着明显的区别。”
“摆谱人又分为十个境界,从低到高依次是:洗心境,摹谱境,印呈境,拓疆境,固元境,纵谱境,灵现境,归真境,谱仙境,谱源境。”
“境界又按照两个两个分为五个层级:人,黄,地,玄,天。”
“即洗心境与摹谱境是‘人境’,印呈境与拓疆境是‘黄境’,固元境与纵谱境使‘地境’,灵现境与归真境是‘玄境’,谱仙境与谱源境是‘天境’。
“而‘人境’、‘黄境’又合称为‘下境’,‘地境’又称为‘中境’,‘玄境’、‘天境’又合称为‘上境’。”
“第一境,就是你现在所处的‘洗心境’,讲究一个.....”
而事实上,从苏拦听说自己也可以学会施展那些神仙手段开始,下面的心声就完全没心思听了。
“贺伯。”,苏拦身后突然响起青年的声音。
“不是,那么重的伤这会儿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了?”,苏拦回头看见青年能起身能挥手,即使见识过了那些神仙手段还是有些震惊。
本来“好为人师”、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老者闻声回头,握紧了苏拦的手,拉着苏拦就往姜尘那边缓步走去,沉声问道:
“姜尘,你感觉怎么样?”
姜尘也是一脸疑惑,自己从刚才恢复意识就感觉身体里极其温暖,迅速痊愈着。之前破碎,失去感应的魂谱已经被修复好,感觉又随时可以唤出来了。
唯一的不同,是父亲在成人礼上送给自己的腰间那根玉质腰带破碎,碎玉留在刚刚他躺着的地方。
被称为贺伯的老者走到姜尘身旁站定后,指着地上的碎玉,沉声说道:
“你父亲送给你的这份成人礼,可稀罕的很呢!他当时和你母亲前前后后盯了洲际拍卖会接近四年之久,才终于等到了一次‘万炼坤丝髓’的拍卖,毫不犹豫地以极高的一口价镇住了当时的所有拍客买了下来。”
“此物,是取百年地牛躯体才能提炼一小瓶丝状的妙药,蕴含精纯而充沛的土系魂力,对于下境土系摆谱人来说,完全足够重塑破碎的魂谱,同时因为是地牛旺盛的生命力的浓缩,能让受伤的身体平复如旧。后来更是加入了各种其他的名贵药草作为辅材,才制成了封存在这腰带中的救命仙药”
贺伯长叹了一口气,用右手开始捋自己长长的白胡须,接着说道:
“公子不知道自己的腰带中有这等仙药,是因为你的父亲希望你能够切身体会一次真正的必死之境,向死而生锤炼道心,这也是为何当初公子外出游历时,宗主不让公子携带武器的理由。”
“这一次机会用的越早,公子惹上的麻烦相对也就越小。作为公子守谱人的我就肯定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帮公子打碎腰带使用仙药,收拾烂摊子。”
姜尘听着贺伯的话,眼神呆滞,转头望向宗门废墟的方向,突然泪水纵横,无声而泣。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贺伯一边看着姜尘,一边轻声说,“孩子告诉父母自己要去的地方,父母对于孩子的远游,又何尝没有已经备好的妙方呢?“
苏拦思绪也不禁飘回了上一世,那天躺在病床上,头发花白的父母在病床右侧,两个快成年的孩子在病床的左侧,爱人在床对面,目光逐渐涣散的他看不清他们的脸。
没成家时候,父母操心的大家,成了家之后,自己操心的小家。
“值吗?”,原来每个人都是一个节点,像树枝一样生发新芽,福荫一隅。
这一世,苏拦想让自己这个节点变得更加茁壮,在为身旁一隅遮风挡雨的同时,又不会让他们在深夜里像自己一样,喃喃地自问:
“值吗?”
突然苏拦又回想起从第一眼看见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的所有遭遇,再跟姜尘的一对比,苏拦一个激灵,抬头望向来时的那片天幕,突然觉得自己多出来一个“干爹”。
“我不会其实是老天爷的那啥吧。。。”,苏拦心里想着,咽了咽口水,又忽然变脸,恶狠狠骂道:
“贼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