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龙又砍了长长的两根藤条,拧成麻花绳子丢到对面,陈明把藤条捆在树干上,江龙这边也捆牢,一座简易的桥就做成了。为防万一,江龙又砍了几根藤条,让他们系在腰间,再系个活套,套在藤条桥上,让詹姆斯、乔子琴和恽大姐依次爬过去。詹姆斯刚刚爬上树桥,江龙就觉得身后的树丛嚓嚓着响,是枯枝折断的声音,扭过头往树林中一看,幽暗的林中,几只碧绿幽蓝的亮光正冷森森盯着他们。江龙汗毛都竖起来了,看乔子琴和恽大姐两人还毫无知觉,手便伸到腰间抽出刀子,准备随时应付危险。那两棵树太细,根本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只能等一个人先过去,后面的人才能再爬过去,乔子琴刚爬过去,恽大姐也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扭头一看,吓得惊叫一声:“狼!”江龙叫了声:“快走!”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抽打扑上来要咬恽大姐的那只狼,狼是十分狡猾的动物,没有直接攻击身强力壮的江龙,而是斜刺里冲向恽大姐。那只狼被江龙狠狠一棍子,抽得嗷嗷惨叫,翻了几个滚,恽大姐站在树上,摇摇晃晃迈不动步子,陈明在对岸大吼:“快过来!”恽大姐踩着颤颤悠悠的树,一点点往对面蹭,江龙这边正和两只狼斗,根本无暇顾及别的。另外两条狼爬上岩石,开始啃绑在树上的藤条,每啃一下,藤条都颤动得厉害,恽大姐都觉得好像要掉下去似的,赶紧蹲下,两手紧紧攥着藤条,急得要哭了。乔子琴和詹姆斯大叫,让恽大姐快快过去。她终于鼓起勇气,又往对岸蹭,快到崖边时,藤条一下子断了,恽大姐“哎呀”一声,身子往山涧坠落下去,陈明正站在边上接应,一把拽住她的手臂,终于拖上岸去了。陈明喊叫道:“江龙,快跳过来!”江龙见一群狼围拢上来,不及多想,紧跑几步上了还斜着的那两棵树,正想跳过去,狼哪里肯轻易放走猎物,紧随其后,追着屁股咬上去。说时迟那时快,江龙忘记了腿伤,奋力一蹦,落到了对岸。待他刚一落地,陈明把还系着的藤条砍断,两棵树猛然弹起,将追咬过来的两只狼弹飞起来,惨叫着翻滚掉下山涧。陈明一把将蛇皮扔过山涧,再扯起瘫坐在地上恽大姐:“还不快走——”詹姆斯和乔子琴在前面急跑,陈明拉扯着恽大姐紧跟其后,江龙舍不得蛇肉,拎起来搭在肩头,一溜烟追上去。后面那群狼纷纷停留在山涧的那边,撕打着争抢着那堆蛇皮。几个人不敢停留,一口气跑了十多里地,看见个很小的村庄,大概只有四五户人家,陈明在最后的那家停住,上前拍门,半天才有人应声:“谁啊?”陈明说:“老乡,我们是逃难的,遇到狼群了。”门吱扭一声打开,一杆火筒伸出来,接着一个老头探出身子:“狼呢?”狼群已经分食了蛇皮,又一只只冲过山涧追了过来。老头一眼看见绿莹莹鬼火一样的狼眼,冲里面叫了声:“柱子,快把锣拿出来!”里面有人应了声,接着一个半大孩子跑出来,拿着锣就敲打起来,那群狼呲着尖利的牙齿,低吼着围拢上来,猛一听见铜锣声,吃了一吓,慢慢停了下脚步。附近的住户听见锣声,都打开了门,拿着火筒钢叉和铜锣跑出来,一时火把通亮,铜锣声一阵紧似一阵,狼群见状,只得慢慢退回林中。有人跑过来问怎么回事,陈明擦了擦脸上的汗,简单地说了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晚上也敢走山路?”老头见狼退走了,这才打量着这几人,见江龙身上背着一大盘白花花的东西,明白了,“你们带着血腥味这么重的东西,狼不追你们才怪!”江龙难堪地说:“这蛇要咬我们,扔了怪可惜的,哪想到,把狼也给引来了。”陈明说:“谢谢老乡搭救我们,这条蛇大家分分吧。”老头努努嘴:“进屋进屋。”进了屋子里,柱子拿来菜刀,把蛇分成好几段,让邻居各拿一段回去,大家喜笑颜开连声道谢。等邻居们都走了,老头关上门,让柱子把蛇肉放锅里煮,这才问陈明:“这么大的蛇,居然你也敢杀?这蛇都快成精了。”说着,端出一只碗,碗里放一些泥土,拿出几只短粗的香点着了,插进碗里,拜了几拜,嘴里咕噜着不知道说什么,那香烧得很快,烧完后,老头端起碗,拿把铁锹开门,在小院子的树下挖了一个坑,连碗带香头放进去,挖个坑把碗埋了。屋子里肉香弥漫,老头关上门嗅了嗅说:“吃肉要有酒才有味道嘛。”进里屋搬酒去了。乔子琴觉得这老头好笑,刚才还又是烧香又是拜的,现在倒要就着蛇肉下酒了。老头搬出一坛子酒放在桌子上,招呼他们坐下,对江龙说:“你把衣服脱下来洗洗,身上腥味太重,会招来野物的。”江龙依言脱下衣服,拿出用树叶包裹着蛇胆放在桌子上:“大叔,蛇胆给你,换些粮食吧。”老头听说是蛇胆,两眼放光:“哎呀,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意思收呢?柱子,拿去晾着,明天送到药房去。”众人见惯了老头言行不一,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恽大姐接过江龙的衣服,又向詹姆斯走去,要他把衣服脱下来一起洗,他坚决地摇头:“我的,不脏,在你家,换的。”“下山时看你摔跤的,脏了。”她热心地上前帮他,“你手臂受伤了,不得劲,我帮你脱……”詹姆斯立即板起面孔:“我的,不要女人,洗衣。”陈明瞥了她一眼:“老外的规矩你不懂,算了。”恽大姐干脆面朝陈明说:“陈大哥,你也把衣服脱下,我一块洗。”“啊,不不不……”见他推辞,恽大姐急得要哭了:“陈大哥,刚才不是你救我,我已经掉下山涧了,我给你洗洗衣服算什么?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啊。”陈明有几分感动,还是找借口,说:“不行,晚上还要赶路呢。”老头一翻眼:“你不想活了?狼就在外面的树林子里候着呢。”果然,外面的树林里传来一阵阵狼嚎,他有几分扭捏,只有脱下上衣递给她。“兵荒马乱的年月,畜牲也欺负人呢,别说是狼了,现在的狗都敢吃人!”老头揭开酒坛封泥,给几只大碗里倒上酒,问柱子蛇肉烧好没有。柱子答应着烧好了,端上个热气腾腾的瓦罐子,老头说:“柱子,你也坐下喝一碗。”老头端起酒:“来,干了!”乔子琴从来没见过这么喝酒的,推说不会喝。老头嘿嘿笑着:“姑娘,多少喝点,山上夜里寒冷,这蛇肉也是寒性的,这酒驱寒。”乔子琴见老头这样说,只吃了一块蛇肉,抿了一口酒,只觉得酒像一条火线一样直流进胃里,脸上腾地燃起一团红云。老头点点头:“看出来了,城里的娃子没受过苦,造孽啊。”陈明和江龙一碗酒喝下去,直叫痛快,詹姆斯却醉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头嘎嘎大笑:“外国佬大概喝不惯这酒。”陈明抽出大烟袋,满满按了一烟袋锅烟丝递给老头,老头接过烟袋抽了一口说:“哎呀,你这烟味没味道嘛,柱子,把我的烟袋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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