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缉刺探由瑞栋负责,要派人暗中严密监视,哪个都不能放过,一旦有异动立即禀报,本都统自会出兵平叛,杀他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写奏章就劳烦塔卜利,务要写得天花乱坠,迷得皇上老人家不知所云,下旨同意旗兵进驻水师,有了功劳本都统与两位共享,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要小娘给小娘。”
想到昨晚在百花馆牡丹园偎红倚翠的风流快活,哈善禁不住哈哈大笑,极为得意。
徐国难听哈善乱用成语,心中好笑,点头答应。
他的三个主意明着处处为旗人着想,实际蓄意挑动满汉不和,特别是旗兵一旦进驻福建水师,那帮老爷兵哪肯受素来轻视的汉人官佐管束,少不得外行指挥内行,训练无方争功有术,极大削弱福建水师作战能力,对保全台湾有百利而无一害。
三人细细谈论了一会,徐国难见哈善瑞栋还有军机要务商议,知机告辞返回书房。
听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哈善慢慢收起笑容,问瑞栋道:“你觉得塔卜利怎样?”
瑞栋知道哈善问的是对徐国难的看法,点头道:“末将认为,塔卜利确实是旗人中的人才,才堪大用。”
迟疑了会,道:“只不过,末将不晓得他是否真是旗人身份,还需进一步试探。”
哈善有些不以为然,笑道:“瑞栋你搞惯了情报侦缉,瞧别人个个都是间谍秘探,塔卜利的身份绝无可疑。”
见瑞栋目光转动似信非信,道:“老子也怕塔卜利身份有假,特地派人到关外赫图阿拉打听,塔卜利府上确是当地大户,与太祖皇爷都有八杆子的亲戚关系。塔卜利从小喜欢游山玩水,一年前带了家仆南下游玩,前些日子来到漳州与蛮尔古隆德斯在妓馆撞上,方才认了兄弟,引荐到俺府上。”
听哈善说得斩钉截铁,瑞栋思索半晌挑不出错处,忽地问道:“塔卜利既然带了家仆,那家仆在哪里,我有机会盘问盘问。”
哈善摇头道:“塔卜利路过三明遇上造反山贼蔡寅余党,见他是旗人便想抓住砍头祭旗,塔卜利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家仆却被山贼抓住,估计已被乱匪剖心砍头,再也找寻不着。”
恨恨拍了下椅背,道:“汉人人人仇视旗人,依老子主意个个都该砍了脑袋筑成京观,瞧他们今后敢不敢再造反作乱,乱了大清天下。”
康熙十七年,福建三明百姓蔡寅全家十七口被南下旗兵诬蔑乱匪杀害,悲痛之下召集苦受荼毒的邻近村民,假冒朱三太子起兵造反,企图与郑经西征大军南北呼应,把鞑子赶出闽浙。
康亲王杰书听说朱三太子重现人间不敢怠慢,立即调集大军围剿,没花多大力气就把帮没经过训练的泥腿子打得落花流水,“朱三太子”蔡寅被清兵凌迟处死,死难义军筑成京观,垒在三明城郊震慑威吓。
徐国难知道这段旧事,便向哈善假称家仆被蔡寅余党杀害,竟是天衣无缝没有丝毫破绽。
事实上徐国难假托塔卜利并非完全造假。他在察言司军务处曾审讯过几名海上失事旗人,其中一人名叫塔卜利,年龄身材肖似徐国难,自称来自关外赫图阿拉,乘船前往舟山途中遇到风浪幸被走私航船搭救。
徐国难详细讯问塔卜利身份来历和关外风情,原本只是有备无患,这时刚好造假用上。
听哈善说塔卜利家仆都已遇难,只是孤身一人来到漳州,瑞栋本已放下的狐疑又有些提了起来,只是徐国难应答谈吐都无可疑之处,皱眉思索半晌,缓缓道:“塔卜利如果真是旗人,末将恭喜大人得了人才。只是小心总无大错,大人可以多与他聊聊关外旧事,特别是旗人风俗、饮食习惯、婚姻丧事等日常琐事,塔卜利如果确是旗人,必定说得出来,大人用着也可放心。”
听瑞栋言语之间总是怀疑塔卜利身份有假,哈善以为是嫉妒“旗人诸葛亮”,心中老大不耐烦,若不是亲信早就出声呵斥,漫不经心点头道:“俺心里有数,你对姚启圣施琅侦缉得勤快些,汉人个个都不可信,还是塔卜利用着放心。”
顿了一顿,道:“老子得到消息,皇上决定派内阁学士勒保充当钦差大臣,从京师赶来漳州给施琅赐匾,到时勒保必定问起姚施不和情形,你要与塔卜利精诚合作,多搞些说得过去的机密情报,让俺在勒保面前也能交待得过去。”
瑞栋滞了滞,勉强应道:“大人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