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夜特别漫长，漫长到几乎将她溺死在杜若的咆哮里。</p>
杜夕躺在床上，面白如纸，形容枯槁，脸上带着释然的笑。</p>
陆西元将他们都赶了出来。</p>
特护病房里，唯有灯光如旧。杜若红着眼，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是你！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p>
状若疯狂。</p>
顾子铭挡在了她的身前，眼神不善：“要发疯滚回你家去疯！髹”</p>
苏陌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般，没有丝毫反应。</p>
杜若却又笑起来，神色狰狞：“苏陌你可真能耐！傍着顾氏太子爷，还勾搭着陆西元！可是……”</p>
顾子铭扭头看着仍然魂游天外的苏陌直皱眉。</p>
“正是因为你，所以西元哥连和我姐道别的机会都没有。”</p>
后面的话苏陌记不起来了。</p>
“闭嘴！”陆西元从屋内出来，淡漠地看了杜若一眼，神色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盯着杜若，声音冷厉，“要么闭嘴，要么滚！”</p>
言语间透露出来的寒意连苏陌都陌生。</p>
陆西元倚在门框上，表情冷冷地看着杜若。</p>
杜若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指着苏陌，声音尖刻：“那是我姐！该滚的是她不是我。”</p>
“那我和她一起滚！”陆西元二话不说走向苏陌，却被顾子铭挡在了中间。</p>
“让开。”</p>
顾子铭不动，转头对苏陌和杜若吩咐道：“你们俩先出去。”</p>
安置杜夕的房间在医院的特护病房，三室一厅的套房。</p>
不等两个女人有所反应，顾子铭丝毫不温柔地将她们推出了房间，随手将门反锁上。</p>
顾子铭脱了外套，挽起袖子，算得上平静：“来打一架。”</p>
陆西元却没有动，顾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不知在想什么。</p>
顾子铭蹙了蹙眉头，在他对面坐下。</p>
“想打架，想喝酒，想泡吧，你想做什么，随时奉陪。”</p>
陆西元不答话，就在顾子铭快要发飙的时候，缓缓起身：“我和你不一样，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所以，我还好。你说的我都不想，现在我该去料理她的后事了。”</p>
“有话直说。”相识几十年，如何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p>
“昨晚你和杨晓静上车的时候，我和苏陌在转角处看得很清楚。你说我什么意思？”</p>
“苏陌从昨晚发烧睡到今晚6点多才醒，那个时候你在哪里？”</p>
陆西元缓缓靠近他：“我曾说过，不要让我后悔。”</p>
顾子铭怒极，一把抓住陆西元的衣领，平展的衬衫瞬间起了褶皱：“陆西元，你到底想说什么？！”</p>
陆西元盯着顾子铭看，将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用力掰开，嘴角掀起冷笑：“顾子铭，我不是你。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变心。如果你做不到对苏陌好，我来。”</p>
顾子铭毫无理智地一拳就挥了过去。</p>
陆西元侧身躲过了。</p>
“今天是小夕忌日，改天我们好好打一架。”</p>
“滚蛋！”</p>
陆西元抬脚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兄弟一场，别让我看不起你！”</p>
苏陌在医院的长廊上安静地坐着，任凭杜若怎么闹腾她都听而不闻。或许是哭得累了，杜若不再歇斯底里，靠着椅背望着天花板默默流泪。</p>
“苏陌，我一直都很嫉妒你。从前他只看得见姐姐，后来，只看得见你。无论我怎么努力，在陆西元眼里，我永远只是‘杜夕’的妹妹……”</p>
“可是，现在姐姐死了，以后没有杜夕，我又算什么？”</p>
杜若哭了又笑，笑了又哭，苏陌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p>
也不想听。</p>
可是有一句话，杜若说得很对。</p>
让陆西元连和杜夕道别的机会都没有的人，是自己。如果她没有在陆西元家里生病，如果她没有在陆西元家里过夜……</p>
如果，她没有出现在陆西元身边。</p>
顾子铭摔门而出，看着她发呆的模样只觉得气血上涌。二话不说就走过去准备带她离开这里，可是伸出去的手却被她躲开了。</p>
之前在陆西元楼下的时候，她也躲开过自己的靠近。</p>
心里压抑着的火气忽然就像火山喷发了一般，不顾苏陌的挣扎，几乎是拖着她离开了医院塞进自己的车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