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个小时就好了,我买了些水果,你饿了就先吃点水果吧。”从善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苹果,削好了皮,再递给韩熠昊。
“谢谢。”韩熠昊深湛的眸一直没离开她,接苹果的时候,大掌连同她的手一块包住了。
“喂。”从善想抽回手,他却不让,只听他沉声说道:“从善,你知道吗,当鱼雷爆炸的那一刻,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见他的话,从善倏地一下就心软了,她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不小心一点,而且受了伤还不回家,到处乱跑。”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还有个亲大哥,这个房子就是他留给我的,每次我心情不好或者想独处,都是来这里。”韩熠昊轻轻说道。
“你还有个亲大哥?”从善微微有些诧异,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七年前过世了。”韩熠昊淡淡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悲。
“对不起。”从善立即说道。
“没关系。”他不介意地笑笑,忽然拉起从善,将手中的苹果放下,执意让她坐在他旁边。
“你别得寸进尺啊。”从善警告道。
“从善,我好想你。”说着,韩熠昊不由分说,单臂将从善搂进怀里。
“喂!”从善刚一反抗,却不小心打在他手上的手臂上,他顿时发出夸张的一声痛呼,从善立马不敢动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有些担心,怕把他的伤口又弄裂开了。
“你别动,我只想抱抱你。”韩熠昊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的发香。
“那只准抱一会啊。”从善犹豫了下,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就先不和他计较了。
“南海那边的局势其实比新闻所写的糟糕得多,每天都有摩擦纠纷,我们时时刻刻要提防对方的行动,二十四小时精神都处于紧绷状态,有好几次都有炮弹在附近海域爆炸,每次遇到危险,我脑海中第一个人想起的就是你。”他深吸了口气,接着说道,“从善,我从来没害怕过什么,可我到了那边,却无数次害怕不能回来见你。”
从善楞住了,他竟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却担心能不能回来见她?
“其实我也害怕。”缓缓地,她说出了心底的话,每当看新闻提到那边时,无论再忙,她都会站在电视机旁认真听着,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听到他的名字。
韩熠昊一听,顿时有些激动,他看着从善的眼睛,想确认道:“你一直都在担心我?”
“恩。”她坦承地点头,但立即又解释道,“每个朋友我都这么关心。”
“但不是每个朋友都能抱你。”他又将她搂回怀里,躺在沙发里,心满意足地说道。
“我是看你是个伤员,不然你想都别想。”从善澄清道。
韩熠昊只是笑笑,提起了这栋房子的主人,“从善,我还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大哥吧。”
“恩。”从善点点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韩熠昊稍微停顿了下,讲述起了往事:“从我爷爷那代起,韩家的男人大都在军队里度过大半辈子,我的父亲也不例外。他常年呆在部队里,很难回来看我们两兄弟一次,我的外公是东方航空的创始人,他只有我母亲一个女儿,所以我母亲从小是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她的忙碌丝毫不亚于我父亲。从小到大,只有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他比我年长7岁,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很深。之后加入少年特种兵,考入军校,不断往上爬升,尽管我们越来越忙,但是感情却从来没淡过。直到七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来自普通家庭的护士。”
韩熠昊的眼眸越发黯淡,像无星辰的夜般带着浓郁的墨色,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却听得从善的心越来越紧缩,他接着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他那样快乐的模样,他看那女人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仿佛全世界都不存在了,整个宇宙都只剩他们两人。他告诉我,他找到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了,他要和她白头到老。我也替他高兴,我以为他们会这样继续快乐地生活下去。但直到我母亲知道那女人存在的一天起,所有事情都变了。韩家和岳家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庭,他们是绝不会允许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女人嫁进来的,于是我的父亲专程从军队回来,想强迫他断了这份感情。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发那么大的脾气,甚至在楼下都能听到从书房里传出的激烈争吵声。我看着大哥红着眼冲出了家门,父亲气得把书房的门都给砸烂了。”
听着他平静却带着隐痛的声音,从善忽然觉得好心痛,她伸出双手,回抱住他的腰,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讲下去。
“我是在这间房子里找到我大哥的,这是他们买下来准备当婚房用的。我的父母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我大哥干脆搬了出来,打算在这里和那女人厮守。我还记得那天是中秋节,父亲让我来转告大哥,说想见见他,一家人过节。大哥想趁着这个机会缓和关系,于是他把那女人独自留在了这里,自己回家过中秋。没想到,等他回来之后,却亲眼看见他最心爱的女人从八楼跳下,摔死在了他的面前。”
从善的手一僵,眼眶涩得发疼,泪水忍不住掉了下来,手臂越发用力抱紧他。
“我大哥当时像疯了一样,他抱着那女人的尸体痛哭哀嚎,那声音,像荒野的狼般,凄厉得让所有人潸然泪下。我去拉他,他却死死抱着那女人,不肯放手,直到她渐渐冰冷。这件事发生之后,大哥查出来和我母亲有关,他冲回家里质问我母亲,却被我母亲狠狠甩了一耳光,大声斥责他,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根本就不配当她的儿子。我永远都记得大哥那天的眼神,万念俱灰、了无生气,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就离开了家里。之后他表现得很平静,连我都以为他看开了,却没想到,在那女人出殡的那天,他开枪自尽了。”
说完最后一句,韩熠昊像解脱了似的,长舒了一口气,从善却敏感地感受到头发里一丝冰凉滑入,那是他的眼泪!她震惊地抬起头,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如小鹿般小心翼翼地开口唤道:“韩熠昊。”
他被她这句话唤回了心神,望向她,勉强扯起一丝笑容,他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嗔骂道:“傻丫头,你哭什么。”
“那你呢?”从善越发止不住眼泪了,看着最亲的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能体会,因此才心疼他的心疼。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陪我难过。”他温柔地捧着她的脸,细心地擦干她的泪痕,说道,“我是向你忏悔。”
“向我忏悔?”从善愣住了,美丽的大眼还带着朦胧氤氲,没反应过来。
“是关于路嘉仪的。”韩熠昊揭开谜底,“我知道你因为她的事而责怪我,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原因。我大哥死了之后,我恨我的父母,要不是他们硬要坚持所谓的门户观念,我的大哥大嫂都不会死。所以那两年,我很荒唐,我用酒精和女人来麻痹自己,甚至还吸大麻,以此来向他们宣战。路嘉仪的事就是那两年发生的,我真的记不住究竟有没有,那段时期我太堕落了,堕落得连自己都鄙视自己。从善,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怪我恨我都是应该的,只是,先听我说明原因,再决定恨不恨我好吗?”
从善一时没有说话,却突然嘴一瘪,大颗大颗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她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
“从善。”韩熠昊一下子慌了,他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他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不住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你要不想听,就当我没说话,好吗?不要哭了。”
她摇摇头,自责道:“韩熠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你发生过的事情。你对我好,我总是习以为常,所以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怪我了吗?”韩熠昊惊喜地搂过她的肩,面对面地问道。
“我从来没怪过你,如果那人不是嘉仪,我其实不会在意你的过去。只是我以为.......”从善止住了哭泣,抽噎道,“我不知道你哥哥的事,不知道你心底还埋藏着这样的伤痛,如果我早点知道,我一定不会那样对你。”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场感情的角力赛里,他是最轻松的一个,他家世相貌通通都是人中之龙,所以她以为,放弃他,会是伤害最小的方式。
却不想他独自背负了这么多隐痛,比谁都更伤。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如今误会冰释,韩熠昊心里自然是喜悦非常,可看她自责的样子,也很心疼,他吻落她长睫上的泪珠,柔声哄道,“别哭了,我好心疼。”
他的吻沿着她的眼、鼻,落在她的唇上,像蝶翼般轻柔,怕惊扰到了她。
她却第一次主动吻住他,和他唇齿缠绵。
爱情的种子终于肆无忌惮破土而出,这一刻,没有了顾忌、没有了怀疑,那么多苦难悲痛都不存在了,她忽然觉得,只要他们相爱,其他一切阻碍她都不在乎了。
因为她的主动,他的心里迸发出浓浓喜悦,深深眷吻着她,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
因为缺氧,她的脸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微熏,像极了娇羞的花蕊,惹得他呼吸渐渐加重。
他忍不住将她压在沙发上,单手解开她的外套,亲吻着她的脖子。
“韩熠昊......”她想出声制止他,拉住他的手却有些颤抖。
“从善,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他抬起头来,轻轻说道。
“不是......”从善霎时脸色更红,她樱唇轻吐出,“我那个来了......”
“哪个?”他有些错愕,不明白她的意思。
“大姨妈!”从善见他不懂,忍不住低喊出声。
他一愣,顿时明白了,忽然他笑出了声,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倒回沙发里,有些懊恼地说道:“真倒霉。”
“你!”从善一听,一个粉拳就朝他招呼而去。
他眼疾手快地握住,顺势一拉,将她扯入怀里,大手抚上她的肚子,关心地问道:“痛不痛?”
被一个男人问这样的问题,从善尴尬得只能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闷声答道:“不痛。”
韩熠昊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斥责从善道:“那你刚才还碰冷水?”
“你怎么知道不能碰冷水的?”从善狐疑地望着他,他一个男人,会知道这些注意事项?
“是以前听我哥对我嫂子说的。”韩熠昊漂亮的深眸微眯,有些不悦地瞪着从善,道,“你是不是又在怀疑我什么!”
“没有!”从善一口否认。
“你刚才一定又在胡思乱想!”韩熠昊敏锐地看出她的心思,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要你补偿我!”
“怎么补偿?”从善皱着眉,下意识就想和他拉开距离。
他却不依,霸道地圈住她,即使一只手,力气也大得让她不能轻易挣脱,他撅起嘴,像讨糖的孩子般索吻道:“我还要你亲我!”
从善却被他逗笑了,“怎么像个小孩啊。”
“是啊,我就像小孩。”他和她闹了起来,将头埋在她的胸前,拖长的语调故意引人遐思地说道,“我还要吃......”
从善立即打住,再让这家伙说下去,指不定啥话都能说出来,她赶紧说道:“粥快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飞快地从沙发上跳下,就朝厨房跑去。
他跟着她后面,像牛皮糖似地黏住,好不容易,从善才将香喷喷的营养粥给端出来,放在桌上,让他快吃。
“我手痛。”韩熠昊又耍起了无赖,好不容易用苦肉计打动了她,当然要趁机都谋取点福利。
“你刚才力气还这么大,哪里手痛了。”从善拆穿他的谎话,明明一只手都能把她压住,还敢说手痛。
“我受伤的是右手,所以你要喂我。”韩熠昊得寸进尺地要求道。
“你明明左手可以用。”从善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就是不想轻易遂了他的愿。
“我是右撇子,不会用左手,你看。”韩熠昊说着就“示范”给从善看,果不其然,还没送到嘴里,就几乎洒光了。
“好了。”从善不想他再浪费她精心熬制的粥,也懒得等会清理桌子,只要妥协了。
“嘴张开。”瞪了他一眼,从善将汤匙送到他嘴边,出声说道。
某人立即眉开眼笑吃下粥,吃了几口,又要反过来喂从善。
“我不饿。”从善摇头拒绝道。
“张开!”他稍微加重了一丝语气,不由分说就要她吃下去。
“你怎么这么霸道。”从善嘀咕了句,却还是乖乖咽了下去。
“不霸道你怎么会听我的话?”韩熠昊理所当然地说道,对她,要软硬皆施,等她开窍,指不定他头发都白了。
“那你还想压榨我?”从善不乐意了,这男人怎么刚才还甜言蜜语,这时候就沙文主义了?
“好,大事你听我的,小事我听你的行不行?”他又喂了她一口,“商量”道。
“那现在算大事还是小事?”从善记得曾经听过这句话,忍不住问道。
“民以食为天,当然算大事!”他“认真”地回答道。
“那什么算小事?”从善又问道。
“事情本来都该男人操心,你瞎操心什么。”
“你的意思就是叫我全听你的?”
“女人要听话点才惹人疼。”
“你做梦去吧你!”
......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着,甜蜜的气息越发浓郁。
这一晚,从善没有回去,不过两人却什么都没做,盖着被子纯聊天,大概是分开了一段时间,又彼此坦承了心声,所以直到天亮时分开,还有些恋恋不舍。
韩熠昊许诺会在仕途上帮助梁司翰,以弥补亏欠,从善决定去跟梁司翰说清楚,虽然她从来没爱过他,但一点都不想伤害他,然而爱情终究是自私的,如果她真跟梁司翰结婚了,对不起的只会是三个人。
一旦想通了这些,从善也不再犹豫了,她爱韩熠昊,韩熠昊也爱她,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如就顺了自己的心,坦承以对。
“真的不要我送你?”韩熠昊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
“你一只手怎么送我啊?”从善笑着反问道,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你在家里休息,晚上我过来给你做饭。”
“好。”他怎肯满足于她蜻蜓点水的吻,拉住她,讨了个法式热吻才让她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韩熠昊眼里的笑意迟迟未褪,走进房,关上门,他看着屋里,心里默念道:大哥,从善终于接受我了,是你在天上保佑我吗?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我们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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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终于肯承认自己的心了,大家有没有觉得有一点点甜蜜呢?
某桃碎碎念:俺不是后妈,俺不是后妈,俺真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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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矜持一点011_011冰释前嫌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