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间安喜将水袖甩开来,大扇的深红水袖自两侧翻涌而出,平直的击打到了两侧的空气,安喜借力在空中做了个后踢腿的动作,柔软的水袖竟然平白的被甩出了破空之声。深红色的袖浪叫嚣着和大袖外裳在空中不期而遇,击发出了更大的袍浪。
断了手臂的将军依然立于高头大马上,自尘沙中奔腾而出,身后跟着的万千将士被鲜血浸没,鲜红的血液顺着马儿的鬓毛滴在黄沙中。
不同于战争开始时的肃杀之声,就算打了胜仗,战场上仍是一片萧索苍凉之气,只闻听得到马蹄声和啜泣声。
箫声轻扬而起,却又骤然转急,安喜以左足为轴,挥舞长袖,身躯随之旋转,顷刻间却从袖中抽出一柄长剑——正是和虞以安配套的那只。
皇帝的亲卫兵猛然惊起,立于皇帝身侧保护,却被皇帝挥挥手呵退了。
安喜的手腕急转,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长剑被囊括在水袖中,却总是能寻到缝隙穿插而出,剑气凛然逼人,划破空气的声音配合着水袖的翻飞声别有一番肃杀之美。
剩余不多的将士随着将军来到了城楼下,抬头望着鲜血染就的城墙。
君王走下城楼,为将军牵马入城。
空无一人的城中,没有夹道欢呼叫好的百姓。
断臂的将军倒于马下,手中紧紧握着跟随自己戎马一生的长刀。
君王和将士的眼泪滴入黄沙,洗净了鲜血。
深红色的旌旗依然高高的插在城楼之上,在风沙中翻腾出鲜血的气息。
四种乐器一同戛然而止,诺大的宴厅中只能听到“咣当”一声,是安喜的那柄长剑落地的声音。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连官家小姐们都没有四处张望,所有人的视线还都黏在红裙少女身上。
安喜慢步上前,未向皇帝行礼,反而先是向武将席位中的各位深深鞠了一躬,再抬眼时已是满目含泪。
安喜向皇帝皇后各屈膝行了一礼。
大殿之中突然掌声雷动,惊赞之声不绝于耳。
“好!”是皇帝。
武官和武将大多都对安喜点头示意了,眼里是满满的悲伤,很多人还没有从安喜这一舞的情绪中走出来。
“这安丞相家的姑娘跟传闻中可大不一样啊。”
二皇子看着满眼不可思议的虞以安揶揄道。
安喜刚向众人行了谢礼,正在走回自己的位置。
“她一向很优秀。”
丝毫不吝啬对自己心上人夸奖的虞以安心里却是有了些许不解。
京中事情他大多知道,可唯独不知道安喜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此番舞蹈功底自然不可能是几日练就的,可是安喜却对他说过,她不会舞蹈,也不爱乐曲。
那她为何会在大殿上舞出这样摄人心魄的舞蹈,为何会选中《破阵》?
没有注意到虞以安要吃人似的眼神,安喜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平复了一下自己因为强烈运动而略微不顺的气息。
这原主可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