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高殿之上。
昨夜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文武百官齐聚朝堂议论纷纷。
“谁人是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皇宫大内之中行凶。”
“是啊,就在皇上眼皮之下,这不是明摆着……”
突然,一声刺耳的喊叫声令众文武立马停止议论。“皇上驾到!”
就见朱见深满脸愁容地登上大殿,昨晚他一夜未眠,他敛容端坐后,百官一齐跪地,山呼“万岁”!
朱见深稳稳地坐在上面,死死地盯着众朝臣一言不发。
众文武不见皇帝说话,又不敢抬头去看,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许久,有的朝臣已经双膝发软,微微摇晃。却不敢有大动作。
“平身!”朱见深突然一声,文武百官如同大赦,艰难地爬起来端正站好。
朱见深面无表情,轻声问众人道:“昨夜之事,想必诸位也已经听说了。”
朱见深话音刚落,班中太常寺卿宁毋仁闪出身来道:“臣以为这刺客可以在文华殿外不声不响杀掉数名宫仆,那便有机会行刺圣驾。最后却吊起众宫仆尸首而去。这是对皇上的挑衅,凶手狂妄至极,罪不容诛!”
此时班中又一人闪出道:“此事涉及皇家威严,昨夜典守者理应论处!”此人正是华盖殿大学士徐有贞。
说罢,二个金殿力士拖着一人登上大殿,一把推倒在地。此人正是昨夜禁卫军的值守统领温庭汉。
温庭汉跪地哭叫,头碰地数下,砰砰作响:“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求皇上恕罪,求皇上开恩!”
朱见深双眼一睁,眉须倒竖呵斥道:“昨夜尔疏于职守,理应处以极刑。朕今日留你一个全尸也算是开恩了!拖下去!”
两位金殿力士上前架起温庭汉就走。
忽然班中一人道:“臣恳请皇上开恩,准许温庭汉戴罪立功!”这人高瘦精悍,黄睛白面,正是刑部尚书曹赫。
“曹赫!你别以为朕不知你是温庭汉的甥舅!你是要护短吗?”朱见深双眼圆瞪,“朕还知道他这一路坐到禁军统领的位子也和你干系!”
此时徐有贞也在一旁推波助澜道:“曹赫!皇上没有夷平你三族就已经是大恩大德,不要在这里不知廉耻!”
这徐有贞、曹赫都是当年“夺门之变”的筹划者,“夺门”成功后,这些人都飞黄腾达,渐渐分成几个派别互不相让,彼此攻击。徐有贞今日之言显然是针对曹赫。
此时曹赫也不理会徐有贞,说话瓮声瓮气道:“臣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外甥!臣是为大明江山永固。臣不才愿意接手此案,半月之内定要缉拿凶手!”
曹赫主动请缨,令满朝文武着实一惊。霎时间,班中哗声四起。
朱见深也知道曹赫此人精明干练,也是先帝多为倚仗的老臣。于是开口道:“朕就准你这个请求,温庭汉暂不收监,协同办案!锦衣卫、三法司协助办案!半月之内无果立斩不饶!”
锦衣卫指挥使周阳秋一听很是意外,觉得自己十分无辜,想要进言。朱见深一声“退班”将他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挡了回去。
朝中文武尽散,三法司众位主事聚在一起道:“如今宫中发生如此大案,正是吾等翻身的好机会!”
三法司包括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各主事尽是官居二品,但自从厂卫设立以来,就形同虚设一直闲置,众官员也就挂职而已,法权旁落。
曹赫与温庭汉一同向朝阳门外走去,半晌不言。
温庭汉轻声问道:“舅舅!我们……
曹赫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温庭汉道:“你觉得今晨之事如何?”
温庭汉支支吾吾半天答不出来。
曹赫低声道:“我怀疑昨夜的命案是徐有贞所为!”曹赫此言一出吓得温庭汉赶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喊出声来叫旁人察觉。
温庭汉也压低了声音,问道:“为,为何?”
“昨夜命案,偏偏是你值守。今日朝堂之上又是徐有贞突然出来参奏你,徐有贞素来与我不和!我想其中定有蹊跷!”曹赫声音很低,说完拉起温庭汉就走。
锦衣府中,周阳秋扶额不语,身旁伴有二名锦衣卫同知慕容无极、王良。
“今日皇上令曹赫查案,又命锦衣卫协同理案,你们看是何用意?”周阳秋瞑目而语,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慕容道:“曹赫是前朝宠臣,朝中颇具势力,害怕曹赫一意孤行,因私废公,特让锦衣卫在其中掣肘。”
周阳秋觉得慕容说得在理,又问道:“那你觉得今日曹赫挺身而出接手此案真的只是为了救他的外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