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柳巷这个地界,承接了皇城腹地与东郊民巷,介于贫与富之间,算是一道贫富过渡的特殊纽带。
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多游走奔波于小富即安的过活营生,以西街的酒肆、肉摊生意为代表,皆是这条巷子烟火气息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正因以此为糊口营生,也就无需惊奇常年操持一把杀猪菜刀,扛着半扇猪肉满街跑的黑脸悍妇,会有恃无恐到敢与屠真真针锋相对,不露半分唯诺怯意。
黑悍妇不知着了陆尧什么道,怒焰充斥的双眼中绽放出一股要与屠真真拼个你死我活的决然果敢与无惧狠厉。
女人吃起醋来的样子,可怕到了极点,难怪小乞丐出寺化缘时,口里总念叨着说不得禅师的警语。
女人如老虎!
以前我深表怀疑,今天不得不信!
现在再审视黑脸悍妇与屠真真二人已然进入激烈交锋的眼神,一股大战在即,不死不休的决然态度,令人不寒而栗!
臂力惊人的黑悍妇毫不含糊,显然她没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的心理束缚,更不会因为对方同为女人而动任何恻隐之心。
高高举起手里的泔水桶,臂力惊人的黑脸悍妇冷打量着屠真真,举桶与倾倒桶里的污秽脏物一气呵成,直接以泰山压顶之势泼向不可一世的跋扈骑鹤妇人屠真真。
令人作呕的腥臭泔水使我当场胃部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我看着脏物在眼前划过一道凄惨的弧度,倾洒向措手不及的屠真真,心想女人为难女人时,果然从不拖泥带水,有半分犹豫。
预感到不妙与危险的白鹤引吭高叫,可惜还是被掉以轻心的愠怒妇人给无情地忽视了。
好在张麻子与屠真真缠斗过程中,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并不过分予以正面攻击,当一桶泔水一滴不剩地泼过来时,预感到情况不妙的他,直接一个闪身,翻身临空退向了破败的小院之内。
“哗啦!”
漫天泔水如倾盆大雨,直接盖顶铺面而来,当意识到危险来临时,屠真真已无回旋余地,只得用手挡在面前。
臭气熏天,夹杂着猪血水与污秽之物的泔水一滴不落地落在屠真真身上时,陆尧当即忍受不住,背对着用手捂住嘴,忍不住腹部的涌动翻滚,直接作呕起来。
“呕~~~”
狗爷见此情形,表情里既有对黑脸悍妇果敢手段的忌惮,亦有恶心上头的不适感,总之那副历经沧桑的褶皱老脸之上,布满了我这个年纪尚难完全读懂的复杂情绪。
搁着数丈距离看热闹的王公望,看着屠真真被浇了一身泔水,一阵恶心涌上心头,也是一脸嫌弃与不适,捂着嘴调整心绪与呼吸。
巷中虚掩着门扉的众人,看得个个表情古怪,眼中放光,想是搅局的黑脸悍妇的出现有些出乎意料,这可让巷子里热衷吃瓜的街坊四邻越发好奇,恨不得将脖子探到小院前。
屠真真被黑悍妇泼来的泔水浇了个透心凉,显然她也未料到自己会碰上这么一位骂街泼妇。
从上到下被浇了一身恶臭泔水的屠真真,双目呆滞愣了半晌,显然她还不敢相信,自己会落得如此不堪下场,当着狗爷的面,颜面大跌!
情敌相见总分外眼红,尤其是受了陆尧这厮挑拨,黑脸悍妇此刻的醋坛子所引发的暴怒,可非同小可。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二人此刻早已相互使对方挫骨扬灰。
我掩着口鼻,尽量不让刚吃的早饭从胃里喷涌而出,如此重口味的剑拔弩张,我还是头一回见识。
仅此一回,我就不想再见识第二回!
当错愕的屠真真从呆滞中回过神,失了颜面的暴怒女人牙齿咬得双腮鼓起,眼中充斥着要将黑脸悍妇抽筋剥皮的狂怒!
“啪!”
“啪!”
“啪!”
手中长鞭再度响起,凄厉之声不绝于耳,在桃柳巷上空接连响起。
丢了颜面的屠真真挥舞手里的长鞭,那双透露着凌凌杀气的眼神,誓要将黑脸悍妇大卸八块!
黑脸悍妇似乎无惧,这时我见她抽出腰间菜刀,冷光硕硕的油面菜刀在手中一阵翻转,她也举着刀,一副与之拼命的强硬态度。
看到这时,我若再看不清黑脸悍妇有修为在身,并且实力不在屠真真之下,那就该找块豆腐直接撞死。
狗爷端详片刻,既不奇怪,也不惊讶,放下掩着鼻息的手,声和气沉道:“你在洛阳放了多少爪子?”
狗爷所说的爪子,是江湖术语中“眼线”的别称。
“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陆尧没有交底,只淡然笑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位黑脸大婶是隐藏在洛阳的爪子。”
“是泥菩萨的手笔?”狗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