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林烟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白兰地恶劣地笑了出来。侥幸存活的信徒们终于收敛了戾气,统一朝着祭坛边缘后退。
“林烟先生何必做这个虚假的英雄,你可曾问过这些女人是否愿意求生?”
林烟经历了一番复杂的心理斗争,在他确认所有的女人都已经一命呜呼后,他彻底收了那份救人的心。
林烟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却比以往更为冷漠,“你想说什么?”
“您不如问问你身后的人,你自认为与他们站在统一战线,可他们为什么在杀死所有护卫后,又变得无动于衷了?”
林烟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回头看了老头一眼。
老头自知理亏,灿灿一笑,“那些人……他们是月亮的信徒,”他迟疑道,“但我们信仰的是太阳。”
林烟气得一笑,“所以呢?”
“这座祭坛是所有信徒的祭坛,无论是哪一边的信徒,都依赖祭坛向主传达祈愿。”
“在谷邦镇的传统当中,每一年都必须将三十三名女子置于祭坛格杀,为月亮带去新鲜血液。”
“所以,她们是自愿去死的?”
林烟听着,一颗沸腾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果真如白兰地所说,当了回虚假的英雄,他可以拯救濒死的求救者,但救不下自愿去死的人。
“但这些事有和你们有什么关系?”林烟说道,“为什么大张旗鼓地赶过来?就好像……”
就好像是主动来解救这些女人一样。
白兰地听到这些话却愉悦地笑了起来,他的眼睛弯得像只狐狸,毫不怜悯地戳穿了这群人的心思。
“长时间照射月光的人会产生幻觉,但即使躲在房子内,仍避不开镜面反射或窗口中渗透进来的光。”
“这些光芒会令人的味觉变得迟钝,最终甚至失去嗅觉、痛觉,变成一块笨重的木头。”
“女人对这种现象表现得更为敏感,她们并非被使用了药剂,而是早已无法控制身体了。”
“因此她们在到达这种地步前选择了献祭自身,接受信仰的代价。”
白兰地说道,“但信仰太阳也同样具有代价。”
“他们被赶出谷邦镇,献祭寿命变成这幅即将进棺材的模样,这里没有太阳,因此他们吃不到作物,只能依靠捕猎和腐肉为生。”
“你以为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向镇中人复仇?错了,他们是来抢夺尸体的!”
白兰地头靠着马车的窗口,面上温润如玉,说出的话却真实又残忍,“去他的信仰和世仇,无论是蠕虫还是腐肉,只要能活着,就连父母的肉都能吃下肚去。”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烟一眼,“这里没有任何一方是善良无辜的,因此,你投靠任何一方都能够被原谅。”
言尽于此,白兰地拉上了窗口的帘子,依靠车内的油灯照明,与马车内几名身份高贵的黑衣信徒相对而坐,白兰地那番话对他们极为受用,原本不苟言笑的月色判官脸上都洋溢出灿烂的笑容。
白兰地礼貌问道,“抱歉出现了一些插曲,想必各位不会介意吧?”
月色判官豪爽地大手一挥,“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看呐,白兰地先生制造出的血花比以往都要鲜红灿烂。”
另一名信徒立刻附和道,“这一定是月神的选择!”
白兰地并未说话,只是谦逊一笑。
“只是……”月色判官又忽然严肃起来,“我们还有最后一个选择条件,需要对白兰地先生告知一下。”
白兰地心头一跳,但并未表现出来,“您大可直说。”
“我们的每一任祭司……她必须是个女人。”
“……什么?”
白兰地百年不变的温润笑容上终于出现一丝龟裂。
……
……
即使出现插曲,仪式仍算圆满结束,车夫挥动皮鞭抽打马的屁股,立刻驱动着马车返回城镇了。
原本在这时,这群饥饿许久的人早已扑上祭坛,像疯狗一样争夺女人的尸体,此刻却忌惮林烟表现出的态度和实力,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作为唯一认得林烟的人,老头自然是被其他人推了出来。
他看着台上的尸体咽了下口水,狠狠攥了下拳头,走上前对林烟说到,“要不我们……把她们安葬了吧。”
这相当于断了这些人接下来的食物来源,老头这番话顿时引起了众怒,那群人敢怒不敢言地攥进手中的武器,但凡林烟敢说一个“好”字,他们定冲上来拼个鱼死网破。
林烟却回过头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他并不惧怕这群人的威胁,恐怕一旦真的产生冲突,更多的人会直接丢下武器,疯狂地扑向食物进行争抢。
每当林烟情绪波动时,今右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她将头靠在林烟胳膊上,做出一个依偎的姿势,同时冷抬美眸,威胁般看了众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