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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庄的宴席,提前了半个时辰开席。
宴席的过程中,陈二心事重重。
今天来的宾客,年纪和陈二相差不大,都算是同龄的朋友,彼此都了解。见陈二这样,大致猜到出了事,方才陈二那两个表兄弟,没有告辞就走了,陈二的庶弟和族弟也走了。
宴席也吃得沉闷。
用膳完毕,陈二给众人道歉:“......原本安排了打围。只是,我那二表弟突然发病。我心里着实放不下,想着回城去瞧瞧。今日招待不周,改天再请大家喝酒赔罪。”
大家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都是同龄的朋友,不存在多失礼,况且表弟生病去探望,这比较重要。
众人纷纷安慰陈二,让他无须担心等,然后就拱手告辞,各自回家。
陈二留下管事善后,自己乘坐马车回城。
一路上,陈二的心思并不在贺振身上,而是都在陈璟身上。
医术,武艺?
陈二是陈氏未来的家主。家里的兄弟及族兄弟侄儿,谁是什么性格,有什么样的能力,能不能扶持、将来对陈氏有无帮助,陈二心里一清二楚。
这是他必备的功课之一。
但是陈璟......
“学问泛泛,智力平平。”陈璟还在族学念书的时候,夫子这样评价他,“不及陈加行一成。一样米养百样人,陈央及,庸人也。”
去年中秋,陈璟被陈七打晕,醒来后再也不愿意去族学。就是因为夫子这样评价他,陈二觉得陈璟在学里也是浪费席位,同意让他回家闭门读书。
陈璟的哥哥,从前也不喜欢在族学里,说闭门读书更好,结果,他中了举。故而,陈璟闹退学的时候,陈璟的嫂子李氏先同意了。
李氏都同意了,陈二就说服了他父亲,也同意了。
十六岁的孩子,学问差强人意,家族同意他从族学里退出,就等于放弃了他。
从那时候起,陈二就没再关注过陈璟。虽然之前的关注也不多。
这才半年呢。
半年不关注,这孩子就凭空冒出一点小身手,和叫人难以理解的好医术。
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二必须知道。
“难道我看走了眼?”陈二在心里嘀咕。
回了城,陈二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先回家,把贺振的事情,先和祖父说一说,让祖父心里有个底。祖父那边交底了,陈二才敢大胆行事。
他的马车,直接回了旌忠巷。
今天是他次子的周岁,家里亲戚的女眷都要恭贺,宴席才开。
看到他回来,他的妻妾都蛮惊讶的,问:“南庄那边的宴席已经完了吗,怎么比我们这里还要快?”
陈二没怎么解释,只是道:“有点事。”
他回来,换了身干净衣裳,去了祖父的松鹤堂。
祖父在练字。
“回来了?”祖父见陈二进来,抬眼看了他一眼,继续写字。他在写“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等几个字。
祖父来来回回的,反复写这几个字,已经好大半个月了。
陈二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是字而已,陈二未多想,给祖父行礼后,把在南庄发生的事,告诉了祖父:“......央及上次在咱们家,治好了三叔,怕是添了信心,以为自己医术高超。到底太过于年轻,一点成功就傲气,结果,他们把水曲按在湖水里,愣是冻晕了。”
这个时节的湖水,底下是很冷,却很难把人冻晕。
除非对方是贺振那种寒症又虚弱的人。
“混账!”祖父把狼毫笔一丢,浓墨泼了半张纸,“肯定是末人的主意!上次就告诉你,不准给他作保,让他在松鹤堂念书,你不听,还说他知道错了。他哪里知道错了?再不管他,他将来作奸犯科,给祖宗抹黑。”
见祖父发火,陈二忙劝慰。
“......这次,真不是末人的主意,是央及。”陈二道,“末人哪怕有心,他也不懂。是央及说,要给贺振治病,赚贺家的诊金。”
老太爷愕然。
回味过来,老太爷大怒,觉得陈璟太过于丢人现眼:“满身铜臭,哪有半分读书人的骨气!央及那小子若再没人管,迟早要比末人还坏,真是作孽!”
老太爷是相信陈璟有点医术的,虽然他不知道陈璟的医术从何而来,而且他也不关心。但是,仗着医术去谋财,像个铜商一样,就太跌了身份,丢了颜面。
从商赚钱,在陈氏这样读书人家,是件耻辱之事。
陈璟还不是从商,他是用医术这种仁术去赚钱,那就是更下|作了。
老太爷挺喜欢陈央及。
陈央及话不多,却彬彬有礼,比陈末人高多了。就是因为喜欢他,才不忍心见陈央及往下游走。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我早就说过,男儿不能养在妇人之手。”老太爷越想越气,“央及从前并不这样。之前多老实本分。这两年,他哥哥不在家,他那个没见识的嫂子,将他养坏了!等这件事过去,你去趟七弯巷,把央及接到咱们家来养,免得将来更下|流。”
“是。”陈二先应下。
养在旌忠巷也好,陈二对陈璟也蛮好奇的。
老太爷发了通脾气,心平气和了些,才对陈二说:“你去贺家,看看情况如何。万一水曲真的被央及害死了,你先安顿好贺家,让贺家稍安勿躁。
真的出了事,我亲自去看。要怎么处理央及,由贺家说了算。只是无论如何,到底是姻亲,能不惊动官府就不要惊动,要不然两家都不好看。”
姻亲闹官司,被普通两人家闹官司更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