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要来规劝他回家,但陈明远却没周密的主意,开了这口后,下一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表兄弟俩又陷入了沉默。
见争执结束了,围观的人群也退散去了,沐恬郁也不是全无心眼,察觉到两人的关系似乎比较微妙,索性没凑趣,返身出去和魏侦探一起在门口候着。
张自力自顾开始整理杂乱的办公间,平静的脸色流露着些许颓废之气。
陈明远犹豫了下,也帮忙收拾起来,到了这时候,实在没必要再耍什么勾心斗角了。
张自力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动,半响后,低声道:“放着吧,我自己会收拾。”
“反正没什么事情,多双手也能早点收拾干净。”
陈明远手上的动作不停:“敞开门做生意的,门面功夫总得做足,客人才会放心来谈生意。”
张自力自嘲笑笑:“哪里还会有客人上门,债主倒是不少。”又道:“谁让你来的,外婆还是舅舅?”
陈明远摇摇头:“是我妈告诉了我你的情况,刚好我出差来江口,就顺道来看看。”
“是想来看我的惨状吧,好纾解当初的那口怨气。”张自力苦涩地笑道:“现在你也看到了,应该心满意足了。”
“我要是想来看你笑话,刚刚就该站在门口当看客了。”陈明远面无表情道:“你想说我假惺惺也好,可怜你也罢,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希望你能回去。”
“回去?回去做什么,还嫌把我罚得不够?又或者嫌我在外头丢了家里的脸面?”张自力嗤笑道:“放心吧,我言出必行,说过不会再贪家里的好处就不会再妄想半点,在这里,没人知道我的底细,要不然也不会被那群王八蛋欺负成那德行连屁都没放一个了。”
“那你倒是挺有骨气的。”
陈明远把整理好的文件夹往桌上一丢,定定地看着他:“如果真像那泼皮猴子说的那样,你被人装进麻袋要往海里扔,你还能有这份骨气么?”
张自力的腮帮抽搐了下,沉声道:“如果你觉得帮了我一回,就可以羞辱我,那你还是赶紧走吧,我是死是活轮不到你来操心!”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瞎操这份心思,你非要自暴自弃,谁也拦不住你。”陈明远倚靠在桌子上,淡淡道:“我顶多是有些惋惜,你当初全家的面,立誓要自力更生,并且活得很好,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点值得我们看重了,说出去都嫌丢人!”
见张自力羞愤难当,陈明远继续道:“当然,我知道造成现在这局面,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试想一个人在外地举目无亲,合伙人又反目成仇,再有本事也无力施展,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的处事方式再圆滑变通一点,情况会不会比现在更好,毕竟,你在江口市的依仗不再是家里,而是你所谓的合伙人了。”
“记住了,这个世界上,除了至亲骨肉,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张自力吸了两口气,涩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想讲道理,就想提醒你一点,尽可能珍惜每一个对你好的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陈明远面色恳切,这是前世的颠沛流离留给他的最深刻教诲。
张自力陡然有些触动,想起了家里的父母,深思片刻后,复杂地看着这表弟,失笑道:“以前一家子,就属你最让人操心,现在倒全转过来了。”
“人都是会变的,重要的是能吸取教训,以后避免再犯同样的错误。”陈明远走到一张被踹翻的桌子边,弯腰尝试着抬起来:“三叔和我妈让我来劝你回去,不过我想想还是算了,换做是我,也绝不希望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回去,即便有朝一日重回家门,也得堂堂正正的迈进去,咱们家的人,可没孬种!”
张自力默然以对,却已经没有太大的抵触,毕竟陈明远说的,正是他想做的。
见陈明远勉力抬着桌子,他迟疑了下,走过去从另一边一块抬了起来,合力把桌子扶正了。
陈明远感触道:“我忽然想起小时候跟你在家里闹的时候,不小心把桌子撞翻,把爷爷最珍爱的古董花瓶给砸碎了。”
张自力点点头:“到最后还是我替你背了黑锅,挨了爷爷一通打,屁股肿得走路都在扭,你却还在幸灾乐祸。”
说到这里,两人双双一笑,隔阂瞬间消散了许多。
“好了,话我也带到了,未来的路该怎么走还得由你自己抉择,但凡事最好要三思而后行。”
陈明远递了张名片过去,道:“我大概坐后天早上的飞机回钱塘,你要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我,家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说完,径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