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夜,戚珝睡得不怎么样,醒来了好几次,直到清晨快五点的时候才又重新睡了过去。
睡沙发的确不太好受,她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脖子都要断了,迷迷糊糊地坐起来,靠着抱枕,才发现餐桌边有人。
“你酒醒了?”她冷冷地开口,想到昨天夜里种种,实在对他没法好声好气。
陆珣浑身一震,像个做错事了的孩子似的,呆立了几秒,才缓缓移到她面前,陪着笑:“你还在生气啊?快别气了,洗脸刷牙,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戚珝没动,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他看着挺精神,跟昨夜简直判若两人。
她看了眼时间,还早,进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上班,陆珣眼看她就要走,忙拦住她的去路:“你还没吃早饭呢。”
“你自己吃吧,我要迟到了。”
他急了,立刻折回去拿外套:“我跟你一起去上班。”
“你昨晚醉成这个样子能上班?”“那……我回去洗个澡再去上班。”
“陆珣,你又不喜欢去酒店上班,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呢?好好地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是挺好的吗?”
她看着他,眼神波澜不惊,不显得那么陌生,但也绝不亲近,就好像她看任何人的眼神都是这样的,绝没有因为他们之间更亲近一些,就显得特别一点。
陆珣一整颗心都揪在一起,他想她,这些没有联系的日子,他每一天都在想她,想着她会不会突然想起自己,主动来联系他呢?可是一次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每天要看多少次手机,生怕错过了她的电话或者微信,跟魔怔了似的。
而现实是,这些好像只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她甚至完全没有觉得身边少了他生活有什么变化。
“戚珝,你是真不明白,还是一直跟我装糊涂呢?”
戚珝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拉开门,自顾自地走出去了,完全无视了陆珣的质问。
陆珣心里闪过一丝懊恼,想发作,又没处发作,整个人就像是被闷在了一个不透气的玻璃球里,恨得牙痒痒。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在她眼里他究竟是什么位置?仅仅只是她老板的儿子?一个需要讨好的对象?
戚珝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本来想顺便把他送回家,谁知这少爷像是在跟谁赌气似的,下楼之后故意不搭理她,气呼呼地走到路口自己拦了辆车走了。
没一会儿,手机收到陆珣发来的微信。
陆珣:上回在度假村对你发脾气是我不对,我不知道你阿姨是你唯一的亲人,话说得重了些,本来想当面跟你道歉的,但我觉得你好像不怎么需要我的道歉,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向你道歉的,还有昨天晚上也是。
戚珝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收起手机,开车上班。
天气一直不大好,阴沉沉的,断断续续地下雨,连带着陆珣的心情都越发地沉闷。
他回到家里,在画室呆坐了半天,看着画架上那副少女画像,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是不是他从头到尾就认错人了?也许戚珝压根就不是他要找的人呢?年少时候的那个小女孩,声音软糯又温柔,戚珝身上哪里有她半点影子?
门口传来开门声,陆珣不为所动,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有他家钥匙的只有乔桁一个人,连他家里人都没有。
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乔桁看到陆珣这副样子,嘲笑道:“酒醒了?昨晚戚珝留下来照顾了你一夜?”
陆珣依旧闭着眼睛,没搭理他。
乔桁:“你也不感谢感谢我?昨天要不是我替你把戚珝喊来,你们能有一夜时间单独相处?不过看你这副丧气的样子,你们还没和解?”
“我们也没吵架,和什么解?”
“没吵架?那你这些日子要死要活的是因为什么?”
说实话,乔桁认识陆珣这么多年,的确没见过陆珣这副架势,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要思考很久,他以前意气风发,做事从不瞻前顾后,乔桁只能认为陆珣是喜欢惨了戚珝。
那天在度假村,他实在看不过眼陆珣颓废的样子,只好向朱笛请教,这才知道原来对于戚珝来说,阿姨算是她唯一的亲人了,难怪戚珝当时那么急匆匆地回去,陆珣还在那种情况下对人家姑娘横加指责,如果乔桁是戚珝,早就委屈死了。
陆珣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戚珝似乎压根不把他当回事,即使把他当回事,也是因为他爸陆厚生的关系,而不是因为他陆珣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