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珝不情不愿地被陆珣拖到了江边,这个江岸距离市中心大约有十公里,江对面就是南塘市高楼耸立的办公区。
她裹紧外套,被他遛狗似的带到江边,江风有些冷,冻得她直发抖。
陆珣不知从哪里变出一顶毛线帽,往她头上一套,大手在她脑袋上拍了拍,甚是满意。
“大半夜的,你带我来吹冷风?”
“再等会儿,别急。”
她正打算追问他到底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忽而,江岸上放起了烟花,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江河上绽放开来,幻化成绝美的花型。
烟花此起彼伏,映衬着对面的海市蜃楼。
戚珝仰头望着夜空里的烟火,临近午夜,江岸边四处无人,只有她和陆珣两个人,整个画面看上去宏大地像一幅巨型油画,就好像这隔岸所有的烟花,都是为她一个人绽放。
她从来没有这种竟然能一个人拥有这些美好的感动。
眼眶不知不觉有些湿润了,冷风一吹,又冷得她猛一闭眼,湿润都沾染到了睫毛上。
陆珣在昏暗中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仰着头的样子,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意,都像极了突然得到惊喜而被惊吓到了的孩子。
烟花的光亮打在她脸上时,他心里忽然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
想把这世上所有的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想把最好的东西都交到她手里。
想记录她每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渐渐地,烟火停了,这世界又恢复了宁静,江河上波麟滚滚,顺着江风向一处翻去。
戚珝深深吸一口气,收敛好所有的心绪,侧目去看陆珣。
陆珣也正看着她,视线对上,没有人避开。
“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把我拖这儿来的?”
他可傲娇地抬了抬眉梢:“可不是?这个地方只有在重大节日的时候才会放烟花,今儿晚上为你一个人放,你多有面子?”
戚珝惊讶的啊了一声,重复道:“为我一个人?”
“是啊,我干的,厉害吧?”他笑得双眼都完成了月牙,像做了好事的孩子等待被大人表扬。
耳边冷风簇簇地吹过,戚珝咬着嘴唇,像在分辨他说的话真假与否,陆珣的社交圈子本就广而且相比较普通人更高端一些,能想到法子找到人办这事儿对他来说好像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半晌,她才踌躇着问:“花了不少钱吧?”
陆珣大约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气笑了:“这是钱的问题吗?”
她看了他半天,慢吞吞地点着头:“也是,陆少爷不差钱。”
“……”
“不过你以后别干这种事了,我又不是小女生,哄我你也得不到什么回报啊。”
她侧着脸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的在替他认真思考做这件事的得失,最后得出结论:得不偿失。
以前的陆珣,几乎都是女孩子变着花样来哄他,他一向只需要心安理得地接受某些所谓的“惊喜”,甚至从没花过什么心思研究如何讨女孩子欢心。
结果头一次,他花了心思,遇上的却是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他伸手把她往自己面前拉,固定住她的头,问:“你是不是从没谈过恋爱?”
“倒也……谈过?”
用着怀疑的语气却说着肯定的回答,关于这件事,戚珝也自我怀疑过很多次,之前和莫俊磊那是谈恋爱吗?
“你要是能把你工作时的一半能力用在恋爱上,现在你已经是个恋爱达人了。”
“走了,回家去。”
把戚珝送回家后,陆珣拿出手机,乔桁打来十几个未接电话,最近的一个就在五分钟前。
他打开车窗,点了根烟,回拨过去。
乔桁几乎是秒接,带着浓浓的八卦意味,急迫地问:“怎么样?追上了吗?”
陆珣吐出一口眼圈,装傻:“什么追上了吗?”
“?你大费周章地连夜找人给你表演烟花秀,难道不是为了追女人?”
“搞烟花秀就是为了女人?你俗不俗气啊?我是为了广大市民造福,正好临近年关,添一点过年气氛。”
“……”乔桁觉得自己仿佛不认识陆珣,“深更半夜……放烟花造福广大市民?”
“挂了。”
“挂什么挂?过来嗨,最近新搞来不少好酒,你来品品?”
“没兴趣。”
“诶?你不会真在酒店上班上傻了吧?你不知道,你这么久没来,你的那些妹妹都来向我打听好几回了,她们问你还活着吗?”
陆珣吐出最后一口眼圈,摁灭烟头丢掉,说:“那你就告诉她们,我已经死了吧。”
挂断,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
——
戚珝曾经在苏黎世酒店工作时盗窃过的事情,不知怎么的,突然在酒店业内传开了,意识到这件事闹大,是惊动到了陆厚生。
陆厚生平时在酒店的时间不多,每回来,都会单独找戚珝讨论酒店改革方案,久而久之,戚珝也习惯了被他找。
然而这一天,破天荒的,陆厚生没有跟她提任何关于工作的事情。
戚珝是个挺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到陆厚生,心里莫名一跳,下意识地觉得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陆厚生捧着茶杯,笑面虎似的,说:“最近有些不好的传言,你听说了吗?”
几乎是第一时间,戚珝就肯定他口中的不好的传言,就是指自己这件事。
“是关于我被人指控曾在酒店盗窃的事情吗?”
陆厚生悠闲地靠着椅背,喝了口茶,不急不缓:“这件事,我当初在挖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什么?”
“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你这个位置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职位,没有了解清楚,我会随随便便把你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