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扑到窗前,向外一看,满地泥泞,心里便瞬间灰心丧气,绝望起来。
一夜秋雨,怕是真的如了那些人的愿,什么都留不下了。
“小姐?你昨夜去了哪了?担心死端午了。”端午担忧地问:“如何那副模样回来?”
安生紧紧地咬着牙关:“我去调查昨日仓廪失火的事情去了。”
端午恨声道:“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别人全都没事人一样,偏生让小姐你出头露面,四处奔波么?夜半不归,夫人她们都不说担心你,出去找找,还净说风凉话,结果被喻世子教训了一通。”
“由着她们说吧。”
安生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顾及这些?她转身回来,打开衣箱自己翻找衣服:“府里有什么消息吗?”
端午摇摇头:“昨日里薛家舅爷过来了,与大夫人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商量些什么?能有什么消息?还差人去孟家接三小姐去了,结果三小姐竟然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安生惊诧地扭头:“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天都要塌了,她为人儿女的,竟然不肯回来?”
“可不是!”端午愤愤地道:“不出事永远不知道是人是鬼。三小姐怕是担心老爷一旦失势,她以后定然没有什么好出路,所以就赖定了孟家了,怎么肯回来?自己亲生父亲也不管不顾了,世间怎么会有这种无情无义的人?”
端午这样说,安生又情不自禁地担心起安然来,她如今身子有孕,禁不得打击,不知道是否知道这场变故?
她利落地穿好衣服,顾不得梳妆,只用一方帕子将头发绑好,洗了脸,就要往外走。
“小姐,你做什么去?”
安生头也不回:“我先去大爷府上问问父亲的消息。”
“我跟你一起去!”端午亦步亦趋地跟在安生身后:“小姐,端午不想留在府里替你担惊受怕,你带着我一起吧,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人支使。”
“你留在府上吧,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耳目闭塞。一会儿若是冷伯来府上,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这些时日就不去药庐了。”
“昨夜里冷神医已然来过了!”端午回道。
“师父来了?”安生惊诧地扭头。
端午点头:“他应当是听闻了消息,不放心你,所以带着千舟过来打听消息。当时你不在,他便走了,后来夜半的时候,还又差千舟过来问过一次,你有没有回府?我一直不放心你,就守在大门口,所以知道。”
安生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暖意,想想如今除了端午和姐姐,还又多了这么多人牵挂自己,也应当觉得幸运。
安生点点头:“你跟着也好。”
两人急匆匆地出门,径直去了大房府上。夏家大爷出去打点去了,没在府上,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
接待她的,是两位堂嫂,不冷不热地说了一些话,话里颇有埋怨之意。
安生明白,自己父亲的事情或许多少有些拖累大房,她们有所怨言那是正常的,更何况自己还要仰仗大房护着父亲少受罪过,因此半分发作不得,还要违心陪着笑脸。
招惹了一肚子气出来,身后跟着的端午眼眶就有些泛红。想起尚在孟府里兴风作浪的夏紫芜,还有躲在夏府里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夏紫纤,自家主子却要四处奔波,受这么多的气,心里就替她委屈。
安生此时却没有这份心情伤感,她与端午出来得仓促,还饿着肚子,又去了孟府。
在门口,正巧遇到要外出的孟经纶,孟经纶说夏员外的事情,大家担心安然知道了心里焦虑,动了胎气,还在刻意隐瞒着她,也自然而然地拦住了安生。
安然嫁到孟家,就是孟家的人,他们这样做,虽然多少有点不合情理,但是安生也说不得什么。毕竟这样对姐姐也好,遂道辞无奈地回了夏府。
她想找薛氏说说父亲如今的情况。虽然她的确可恶,但是好歹心里还是有父亲的,万一她有什么想法呢?
已经是过了午时,太阳正热辣的时候,安生一天水米未沾牙,肚子里空空如也,被太阳一晒,有些晕晕沉沉。
夏府里,正是人仰马翻,热闹非凡。
安生一进门,就愣住了。
院子里,薛钊正跪在地上,几个孔武有力,面露狰狞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把菜刀,架在薛钊的身上比划着。
薛修良也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掐着脖子,瘫软在一旁。
薛钊鼻青脸肿,跪在地上,被反擒了手臂,一脸的眼泪鼻涕。
“外甥女,你这是想看着你舅舅我小命不保是不是?舅舅我对你们几个怎样,你可是心知肚明的。当初你们还没有进府的时候,你们有什么事情,哪怕头疼脑热的,那不都是舅舅我忙前忙后?
如今舅舅我大难临头了,你就为了这么一点银两,就见死不救,断了我的生路?你于心何忍?良心都去了哪里了?”
薛氏被夏紫纤搀扶着,就站在对面,通红着眼眶,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