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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过年,秀姑也会给山子十个八个的铜子儿当压岁钱。今年因有沐兰在,原打算将压岁钱省了的,没成想大春竟瞒着她准备了红封。
给山子多少她都不心疼,村里没有花钱的地儿,给他揣几日热乎热乎,还再要回来。给沐兰的就不一样了,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大春见秀姑两眼直直地盯着沐兰手里的红封,恨不能一把夺过来的样子,忙补了一句,“这是俺跟你婶子一道备下的。”
秀姑叫大春架到台上去,只得强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好生收着,千万莫弄丢了。”
到底气不过,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踢了大春一脚。
大春咧一咧嘴儿,忙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招呼道:“吃饭,吃饭。”
沐兰权当没瞧见他们的小动作,将红封收起来,冲两个各笑一回,“谢大春叔,谢春婶。”
山子迫不及待地撕开红封,往桌上一倒,倒出一枚银叶子。小小的一片,碾得几乎透明。虽说也就一钱多重,可打他记事儿起,还是头一回摸着银子,自是乐得合不拢嘴儿。
秀姑还当里头装的是铜钱儿,不意竟是银子。一口菜咽急了,噎得直捶胸口。
“山子,快给你娘舀水去。”大春赶忙吩咐道。
“我去吧。”沐兰已经站了起来,顺手拿上一个粗瓷碗,舀一碗水回来递给秀姑。
秀姑一把夺过去,咕咚咕咚喝下半碗,将那口气儿喘顺了,便一眼又一眼地剜在大春脸上。自家男人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一个红封里头装的是银叶子,另一个红封里定然也是,绝不会两样对待。
背着她藏私房钱儿也就罢了,还穷装大方,再不管制,这个男人可不反了天?
碍着沐兰不好发作,忍着吃完了饭,寻个由头将大春喊进里屋,劈头盖脸追问起来,“说,你哪儿来的银叶子?”
大春素来老实,卖鱼得多少钱,便交多少给秀姑,连一个大子儿都不会私藏。他不爱酒,不贪嘴,更不沾嫖赌那些腌臜事儿,身上藏钱也没处花去。
秀姑清楚他的性子,他又如何不清楚秀姑的性子?知道她必舍不得多给沐兰一份儿压岁钱。想着沐兰自打来到这个家里,便里里外外地帮着忙活,又是头一回跟他们一道过年,不给几个压岁钱实在说不过去,这才趁卖鱼的时候偷摸攒了几回。
再就是置办年货的时候扣下一些,说是跟旺财一道下馆子了。【愛↑去△小↓說△網w 】难得有一回的事儿,秀姑也没计较。
总共攒下二百来个钱,到银铺子里换来两片银叶子。给了沐兰和山子,自家身上半文也没余下。
给都给出去了,便也不再瞒着,一五一十地跟秀姑坦白了。
秀姑听完一迭声地冷笑着,“王大春,你当真长本事了。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片子,竟跟自个儿的婆娘藏起心眼子来了。”
大春紧张地往门外望一眼,“你小声些,莫叫沐兰听见了。”
“听见怎的了?”秀姑嗓门高了八度不止,“这是俺的家,俺还得瞧着外人的脸色过日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