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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兰自是不会往心里去,秀姑这人瞧着精明,其实好很应付。
她的软肋无非有两个,一是山子,只要涉及到儿子,甭管好的坏的,浑身支楞起来的毛刺儿立时便服帖了;二是杏花,两人明里争暗里比,这个做一件新衣裳,那个必要打一样新首饰,生怕被对方看轻了。
只要利用好了这两个人,秀姑便像大春说的,纸老虎一个,只能嘴上不饶人罢了。
大春担了担子,沐兰用篮子装好了水和干粮,出得门来,到村西头喊上二驴子,三个一道往镇上去。
二驴子打量了沐兰一回,打趣大春道:“你可赚了,捡回个娃娃又当闺女又当儿!”
大春跟着呵呵地笑了一阵子,又正起神色叮嘱他,“到集上这些话儿你莫再说了,叫别个知道她是女娃可麻烦。”
“俺省得。”二驴子一口应下,顿得一顿,又问道,“那咱该咋个喊她?不能还叫沐兰吧?这一听就是个女娃娃的名儿嘛。”
“哎哟,你不说俺还把这茬给忘了。”大春一手叉腰支着扁担,另一只在脑门上拍了一记,扭头看向沐兰,“闺女,咱得换个名儿,你说叫个啥好?”
沐兰略想了一想,“叫生子吧,大春叔不是说过,将来再生个儿子就取这名字吗?我先借用一下好了。”
“俺看行。”二驴子立时接茬笑道,“沐兰掉海里都能活过来,日后的福气大着呢。说不定沾了她的福气,生子明儿就钻到你婆娘肚子里去了。”
王家素来人口单薄,大春娘成年好些年才怀上了他,生产的时候亏了身子,没两年就撒手去了。大春和秀姑成亲三个月便有了山子,原以为照这势头下去,到这一辈儿人丁定能兴旺起来了,谁知生下山子之后,秀姑的肚子便没了动静。
大春眼睛都盼穿了,至今也没能再盼得个一男半女。听二驴子这样说,心里生出无限的向往来。再瞅瞅沐兰,心说就算生子不来,有这样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女娃娃当闺女也蛮好。
去镇上卖鱼的不少,路上难免碰见同村的人,乍然瞧见男装打扮的沐兰都是一脸的惊异,也都跟二驴子一样打趣大春几句。大春同他们说笑了一回又一回,也将嘱咐二驴子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三水镇不大,总共东西两条街。东街清一色的铺子,大的酒楼客栈茶行钱庄都在那边。西街则是散集,有想卖的东西担了去,交几个税钱儿,便能支摊子吆喝了。
大春和二驴子来得早,在专卖鱼肉活鸡活鸭巷子口占了个不错的位置。将四只筐子一字排开了,两条扁担架在筐上,铺了油布,将每种鱼都捡出一两条摆在上头。不一时便有提着篮子来买菜的,只问价的多,买的却少。
二驴子能说会道,嘴巴又甜,大叔大婶大哥大姐叫得殷勤。大春则闷头闷脑地蹲在筐子后头,有人问便答得一句,并不去主动招揽生意。
沐兰起初只静静地坐在大春身后,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看他们穿什么样的衣裳,梳什么样的发式,说话行事都有些什么习惯,一点一滴牢牢地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