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得判多少年啊,”
唐哥说:“虽然不是故意杀人,可罪上加罪,又是严打,不得个二三十年,”
一个人能有几个二三十年啊,正当大好年华的二三十年,也就一个啊,难道就这么完了,
陈冉又哭了起来,内疚的说都怪她,如果没有她,就不会这样,我赶紧安慰她,可效果却不大,唐哥也没啥办法,让我给陈冉整车里去了,然后跟我去了远一点的地方,他叹了口气说:“东子,以后你照顾点小冉,谁让你跟她哥一个名,”
我点头说:“嗯,不是一个名,我也得照顾她,我现在就是她哥,”
唐哥摇头,给了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看着远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有点蓦然,他说:“我的意思是,以后你要自己照顾小冉了,因为我也要走了,至少要一两年才能回来,”
我皱眉说:“你干啥去啊,”
唐哥说:“赶上这次严打,以前的事儿也被捅出来了,避避风头,”
直觉告诉我,事情应该不是唐哥说的这么简单,因为在之前,我根本没看出唐哥有啥不一样的,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那天去找老袁的时候,唐哥有点不一样,总跟我说不正经的东西,似乎是在有意放松心情,
我说:“唐哥,你没说实话,”
唐哥冲我一笑,抽了一口烟,用掐烟那只手的大拇指挠了挠额头说:“东子才混几年,就得罪了那么多人,我都混多少年了,能不得罪人吗,平时的时候,大家相安无事,可只要有其他事情,或者别人推动,那些人就都坐不住了,”
我说:“老袁,”
唐哥点点头,说:“王大脑袋那人,你看他五大三粗的,可最精的就是他,那天在学校里,他给我面子了,表面上还给老袁媳妇骂了,可后来他们肯定联系过了,估摸着是王大脑袋答应老袁整你和小冉,代价是老袁要通过关系整我,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我皱眉说:“那你为啥不把录像给捅出来,”
唐哥说:“敲点钱,老袁能接受,不至于跟我鱼死网破,可如果我真把录像捅出来了,就算老袁栽了,他也能治的我翻不了身,还不如出去避避风头,以后有机会我再治他,”
我不解的说:“他都栽了,还咋治你啊,”
唐哥说:“告诉你一句话,吃皇粮的py子没有干净的,有些事情是拔萝卜带着土,栽了老袁一个,指不定牵扯出多少人,到时候相互自保,也许老袁都栽不了,东子,听哥一句话,我走之后,你和小冉肯定会被欺负,但你们毕竟是学生,不会太过分,所以能忍就忍,这社会的黑,看不到底,”
说句不怕笑话的,唐哥当时跟我说的,我没法具体了解,但我知道,唐哥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信他总没有错的,
那天之后,唐哥就走了,市里再也看不到他那辆原本是白色,却开成了灰色的破捷达了,我想念他那破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想念他嘴角噙着的笑意,想念他一本正经的跟我讨论我身边的女孩子,想念那个很不靠谱但却很可靠的唐哥,他不像社会大哥,他像我邻居家对我很好的大哥哥,
而陈冉她妈,却在那之后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主动张罗干洗店的事情,很快就把干洗店开了起来,就像唐哥说的那样,那家干洗店有很多老客户,其中包括好乐迪的员工制服,还有三家饭店的制服……
那家洗衣店的工商执照上,户主的名字是:唐建新,
也是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干洗店其实是唐哥的,而他收下的转让费,其实也并没有自己留着,而是给干洗店又拉了几个大客户,其中包括一家食品工厂的制服清洗,其实那种工厂,根本不需要到外面去清洗制服的,都是用钱换来的,
那天,我跟陈冉坐在干洗店的门口,她突然说:“我去看我哥,你跟我去呗,”
看着陈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或者是看到工商执照上“唐建新”三个字,她没有理由再沉沦了,我笑着说:“行,啥时候去,”
陈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说:“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