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坟头上的黑色粉末比较稀少,颜色也不算乌黑,甚至偏向于灰色;有些坟头的粉末则又黑又浓,黑得发亮,像是一团棉絮隆起,即便有雾气掠过,颜色也不曾淡了半分;还有几个坟头上面,黑色粉末聚成了人影,若是仔细望去,甚至能看清楚他们的五官和神态。
顾心言没有细看,细看的话,那些黑影能够感觉到这种注目,之后,就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顾心言虽然不怕,却也嫌麻烦。
毕竟,开天眼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在这种状态下,他生命流逝的速度远超平时。
所以,一直以来,顾心言都用秘法关闭了这种状态。
平时,也时常穿着厚实的衣衫,就连在这样的天气也是如此,若是能晒太阳就绝不去阴凉处。这是因为他有秘法能将热量转化为身体所需的能量,能够补充生命力,这种转化速度虽然很慢,补充的生命力也可有可无。
然而,能补一点算一点,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为了自家生命着想,被人当成怪物也就没什么大不了!
抬头往上方望去,那群人还在忙活着。
顾心言能看见每个人身上都有三盏灯,两盏在肩头,一盏在头顶。这些灯散发出颜色不同的光芒,有的亮、有的暗……
在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缠绕着一些黑气,它们从下往上袅袅升起,随后,被灯光驱散,消失无形。不过,没多久,又重新在地面聚起,锲而不舍地继续向上爬。这些黑气乃是他人的怨气,得罪了旁人被人记挂就会滋生怨气,瞧着甚是可怕,对人影响却不大。当然,若是自家的三盏灯快要熄灭,那又不一样了。
黑气若是成形,有着人的形状,五官和神态都栩栩如生,那便是怨鬼缠身,它们会不停地向三盏灯吹着阴气,加快灯盏熄灭的速度。
人死如灯灭便是如此!
至于那个所谓的吉穴?
顾心言有些无语。
还是老样子吗?
二舅挖坑,外甥来填。
他叹了一口气。
顾心言的外公也就是罗平的父亲是个文化人。
抗日战争时期,委员长一句十万河山十万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引得外公投笔从戎,参加了抗日远征军,进入缅甸作战,回国后又经历了解放战争。
平津战役时,在解放军攻打天津时,他正好护送怀孕的外婆和两个儿子乘远洋轮船离开天津。
当他准备折返的时候,解放军已经进城了,接送旅客上远洋轮船的小火轮也就不再靠岸,于是,外公和外婆一起到了上海。
因为这事,外公还险些被当成逃兵枪毙。
外公原本有去台湾的机会,但是,他舍不得外婆和孩子,也知道那样的年月一个女人要想带大三个孩子有多困难。
于是,他回到了故乡清水镇。
解放后,他当上了小学教师,接下来就被打倒,经常被挂牌游街批斗,再后来,身体就搞垮了,八几年尚未被彻底平反就离开了人间。
大舅体弱,顶替外公当了教师。
顾心言的母亲罗敏嫁给了铁路工人顾旦,老实憨厚的幺舅罗维在家务农,能说会道的二舅通过外公留下的几本风水书自学成才当上了阴阳道士。
也就是说,罗平是个二把刀。
比门外汉更可怕的就是二把刀,你说他不懂嘛他又懂得一些,还能给你说得头头是道,你说他懂嘛他又懂得不深,耽误事不说往往还害人不浅。
遇到这样的二舅还真是醉了!
这两年,罗平给顾心言挖了好几个坑,有心有坑不填,往往于心不忍,坏了二舅名头倒没什么,害了别人就不好了。
或许是事情做得多了,二舅的手艺也有了长进,已经有一段时间不需要顾心言暗地出手帮忙。
顾心言还以为以后都无需自己出手,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罗平指定的这块地不仅不是吉地,说是凶地也不过分。
藏风聚气,这风并非真正的风,这气也并非真正的气。
风也好,气也好,其实指的是地球磁场。
地球自转会产生磁场,因为地表环境的不同,这磁场有强有弱、有的狂暴、有的温顺、有的稳定、有的紊乱、有的和人体契合、有的能让人的新陈代谢出现差错……
阳宅也好,阴宅也好,往往深受磁场影响。
一块好地,往往在磁场稳定的所在。
那些无所不在的蓝色雾气便是地球磁场的具现,阴阳道士们将之称为地气。
是的,开了天眼的顾心言能看见地气变幻。
然而,就算没有开启天眼,单凭直觉,顾心言也能查探风水的好坏。当罗平把那个地方当成吉穴之后,他就觉得不妥。
事实证明,并非错觉。
那里,一个青黑色的光团像小兽一般贴着地面窜来窜去,忽隐忽现。受其影响,蓝色的地气狂暴异常,如飓风一般来来去去,稳不住、留不下……
还好,还能调理。
虽然,免不了要花一番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