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初生的太阳,带着月晕似的光芒照在留香园,天边的云翳压得极低,仿佛人一伸手就能够到,外面热闹的喧嚣声从主院一直飘进来,密密麻麻的砸在人的心头。
绿桃透过窗户看着坐在书桌前的钟瑾砚,不禁发出后一阵喟叹:“咱们公子真可怜。”
可不是嘛,本来说好了今日给钟瑾砚过生日,昨天晚上苏氏身边的丫鬟芙蓉却来通告说明日府中繁忙,大公子生辰的事儿就取消了,绿桃和红杏却不知道要如何对钟瑾砚解释,结果二人一回头,却发现钟瑾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槛处了。今日一大早又晨起读书,恐怕是伤心的觉都未睡好。
见红杏不理她,绿桃又说道:“你看公子多伤心。”红杏看了钟瑾砚一眼,不禁满头黑线,公子不是从来都是那个表情吗,她到底是从哪里看出公子伤心了?
两个小丫头的声音实在太大了,钟瑾砚没法装作听不见,他正欲抬头,忽然发现钟瑾砚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只见她微微一笑,将一个青花白底的碗端到他面前。
“这是我做的寿面。”那面条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上面铺了一个有些发糊的鸡蛋,碗周围还飘着零星的葱花。
见钟瑾砚盯着那面条,并不动筷,钟瑾乐尴尬的说道:“今日不是你生辰吗,卖相虽然不好看,可是应该会很好吃。”钟瑾砚没有说话,思索良久,终是拿起旁边的筷子吃了起来。
见他终于动了筷子,钟瑾乐紧张的问道:“怎么样?”看着钟瑾乐一脸期待的望着自己,钟瑾砚不紧不慢的说道:“还好。”果然,钟瑾乐听了很是得意:“真的吗,这可是我第一次做。”
小圆却在心里默默祈祷,也希望这是小姐最后一次做,小姐一大早起床就要给大公子做寿面,厨房的人是怎么拦也拦不住。随着一阵锅碗瓢盆的响声,小圆统计了一下,小姐刚刚在厨房总共摔坏了十个碗,五个碟子,外加浪费二十个鸡蛋,若干柴草。
钟瑾砚吃了几口,就停下了筷子,钟瑾乐疑惑道:“怎么不吃了?”钟瑾砚解释道:“吃饱了。”钟瑾砚却将那面又向他面前推了推:“不行,这是长寿面,要吃完才能够长寿健康。”
钟瑾砚却有些后悔了,这么难吃的面,只怕是吃了要折寿才是,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听了钟瑾乐的话,拿起筷子,重新吃了起来。
钟瑾乐趁着他吃饭,小心措辞道:“今日府中有些忙,怕是不能请戏班子来府里唱戏了。”见钟瑾砚没有说话,她又说道:“不过我请了三春班,咱们可以看皮影戏。”
听到这里,钟瑾砚终于抬起头,他拿帕子试了试嘴巴说道:“不用了。”钟瑾乐以为他生气了,着急的解释道:“沈姨娘刚生了孩子,大夫说府里吵闹不得,皮影戏也是一样的。”钟瑾乐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心里有些酸楚,本来今天是他的生辰,该热闹的操办才是,可是谁知道沈姨娘突然在这个时候生了孩子,她想起父亲的那句“下次再说吧”。便对他有些心疼,也有些理解了前世他为何那么绝情了。
看着钟瑾乐那张紧张的脸,钟瑾砚很想告诉她,过不过生辰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只是看着钟瑾乐眼里流露出来的心疼,让他的心莫名有些动容,那句“不用了”在出口的时候被换成了“好”。
沈华年自从生了孩子后,便央求着钟在天让她娘家的人来看她。沈华年的父亲在杭州做七品县令,生母是个姨娘,按规矩来说,沈华年这样的出生是配不上钟在天的,可是当初苏氏就是看着她长相清秀,虽是出生小门户之家却是生的端庄贤惠,谁知道她最后竟会是这样的人呢。
没过多久,沈华年的母亲沈氏,带着沈华年的弟弟来了。沈老太太从前只是个浣衣女,因着生的小家碧玉,被沈老爷纳为了姨娘,可是沈老爷的原配夫人程氏却是个厉害的,是以沈华年在沈家的日子并不好过,要不是她去求了程氏,只怕是现在嫁给了哪个年纪大的商人做小妾呢,哪里比得上在太傅府的风光。
沈氏看着沈华年亲热道:“许久未见,华年倒是丰腴了许多,想必钟太傅对你是极好的。“虽然沈华年当初为了嫁给钟在天,去求了程氏,认了她做母亲,可是自己却并不怪她,只恨自己没有本事,能让她过得好,如今她拼着自己的能力,嫁给了钟在天,她只是为她高兴。
“老爷对我自然是好的,你在家中爹爹对你如何了?“沈华年问道,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她还是关心她的。沈氏笑道:”多亏了你,老爷现在对我很好,程氏也没有再找我的麻烦。“沈华年点了点头:“那便好。”又问道:“华闻现在如何了?”
沈氏听了沈华年的话,将身边的少年向前推了推:“还有一事,我正想和你说,你能不能和钟老爷说说,让他在朝中替你弟弟某个一官半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