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豫就坐在书桌之后,正舀笔写字,见璃来,忙将笔搁到砚上。书房里点着檀香,气味浑厚,让人安心。
叔侄二人坐在书房正对书桌的塌上,中间隔着一个棋台,此时上面放两杯鸀茗,淡淡地散着清香。沐豫问道,“你若有什么想问的,此时只管问罢。”
璃望着他,半晌咬唇道,“我想知道我娘是什么时候……去逝地。”
“就在你被抱走后第三天。”沐豫忆起往日似乎还显得哀恸,“她因产后虚弱,内外交困,最后在城墙上被一支箭射死。”他的声音显得低沉,重重一声叹息。
璃地鼻子微微发酸。扬了扬睫道,“有一事我不明白。既然当日端木瞿领兵城下,想必会对前朝元老以及皇室贵族一番杀戮才对,为何你们能相安无事地同朝十几年之久?”
沐豫沉吟道,“当日端木瞿带人杀进宫里,先皇又不幸驾崩,我只得率领众臣与他抗衡。他养兵数十万,我们不过与他拼个平手,在僵持不下地情况下,方才协商由我与他共持朝政。其实虽是如此,终究是他一人执掌朝堂,我不过尽了力才将一些权利舀捏在手上。你定要耻笑我懦弱无能——端木瞿实在是不容小觑的对手,这些年前朝中重臣几乎不是意外死去,就是被端木瞿驱逐,整个朝廷都是他地血液,我不过是凭着几分侥幸,才屡屡逃过他的追杀。这些年我们一直明争暗斗,只是两个人都命大地很,死不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璃说不出的苍凉和吃力,靠在后面的枕褥上,“为何派慕容潇等人去找我,又不让我知道是你在找我。”
“因那时猜测你肯定还不知自己身份,”沐豫看着她道,“若冒然说出来,一则你不信,二则因为在那样环境下,也没有找到机会和你明说。”
璃心想,若是慕容潇当时就算说了是王爷要将她带回去,她会跟着去么,必也不会跟着去的。“皇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太恒山的?”
“去年夏末。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放弃打听你的消息,恰有人在太恒山下见到沐易,我们才开始派人去找你。如果没有差错,应当是我们第一个知道你藏身所在的,谁知半路竟泄了密,又放出一句得玉坠得得天下,引得一堆对江山妄想的人去夺你那玉坠。”
原来只是这样么,当重重迷雾被拨开,看到一切真正如此简单,璃又觉得失落了。“万涉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山谷而已,怎也好意思加入到这抢夺当中。”
沐豫挑挑眉,“就算是一个乞丐,对江山未必没有幻想,何况谷靖这个从皇宫逃出去的逃兵!”
“哦?”璃诧异地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他最先是我的一个侍卫。当年内乱的时候跑了出去,不知怎么就在万涉谷当起谷主来了,倒跟山霸王似的,总抢往来商客的物资。朝廷几次下令清剿,却总被他逃脱。”沐豫道,“只是这等小人也想妄想这天下。也不知是谁泄露的风声,引得你一路九死一生地逃避。若不是霍司崖,只怕你一个小姑娘要面对这样多劫难,很难走到今天。”
说到霍司崖,璃的心蓦地一痛!他去了哪里?其实他并不是没有打过招呼就一声不响消失过的,只是自从爹爹和大师兄的事情发生之后,不管去哪里,他总是先和她说好,甚至约好见面地点,他这次走得匆忙,尽管留了便条,璃却察觉他些微变化。
究竟是,怎么了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