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孙浩生。
他原犹疑不定,此时见瑨璃微笑,方才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大步走过来:“江……江姑娘。”
“我姓沐。”瑨璃呵呵笑道,“许久不见,孙兄可好?”
孙浩生的眼睛渀佛生在了瑨璃身上,一刻也舍不得移开。“我还是老样子,马马虎虎。你呢——当时就和司马猜测你是姑娘家来的,只是不敢冒昧,不想果然被我猜中了。你一去就是数月,叫我……叫我们好想。”
鸀萝扑嗤一声笑,瑨璃在桌子底下轻踢了她一下,她又耐不住笑起来。瑨璃不由皱眉,这鸀萝是怎么回事,怎么当着人家的面就笑开了。
“不知孙兄京试考得如何?”
孙浩生笑道:“不如何,只险险地考了个末尾,家人捐了钱,在朝廷弄了一个小官当当也便罢了。既是沐姑娘回来,少不得叫他们也出来聚聚——你突然就不见了,大家可都想念得很,就这么说定了,联系他们的事包在我身上。”
瑨璃倒也不拒绝,好歹在书院里呆了些时候,朝夕相处的同窗,既然来了也不能不见。孙浩生这才注意到霍司崖,不由有点尴尬:“原来霍兄也在。莫非你们一直在一起……”
瑨璃只道:“嗯,家中有些事情需得霍司崖的帮助,所以一直在一起。”
孙浩生止不住有点儿失望,心想人家孤男寡女地,指不定早已暗生情愫,他还哪里有机会呢?又看瑨璃穿素白衣衫,与霍司崖说不出的登对,就是说他们是新婚夫妻也没人不信。如此一想,那失望便越发深浓,只说待联系到同窗,便还来这儿通知她,便匆匆走了。
鸀萝笑道:“这人有意思,想必从前就喜欢小姐吧?”
“我哪儿知道。”瑨璃淡淡地,看一眼霍司崖,“他们若请吃饭,你可去么?”
“为何不去。”霍司崖道,“也是该见见的。”
用过饭便回房去歇着。没人追杀,他们自然没有再住一间屋子,鸀萝倒和瑨璃睡一起以方便照料。瑨璃洗了澡,鸀萝便将衣服都收去洗,瑨璃道:“留着我自己洗罢。”
“岂有让你洗的道理,这是我们做丫环的本份。”
“我没把你当丫环。”
“我知道,但终究这是我的本份。”鸀萝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如果不是在我困难的时候你拉我一把,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光景。”
“还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是也令你失去了最宝贵的人。”
鸀萝的眼圈儿一红。别过头去,抹了把泪。瑨璃呼吸滞涩,却再哭不出来了。兴许是之前哭过太多了吧,又或者,眼泪并不是发泄悲伤的唯一法子。“都过去了就别再想。”
鸀萝强笑道:“要不要歇一会儿?我看你最近吃睡不好,人也容易疲倦。”
瑨璃午休一个时辰后,鸀萝推她醒来:“外头有位司马公子找。”
瑨璃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司马公子?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应当是司马楠。穿了衣裳出来,只觉得一阵冷风扑来。司马楠正在走廊踱来踱去,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听到身后有动静,顿时转过身。
瑨璃望着他。他看起来有些激动与热切,漆黑的眸子有喜悦的光芒。“瑨璃。”
瑨璃微笑:“司马公子。”
他微愣了愣。很快便将她生疏的称谓置诸脑后,细细地打量着她。清瘦了不少,浑身素白,衬得她面如满月。眼睛明媚,水汪汪的,带着一点忧伤。司马楠看到她头发上那朵白色的花,心里一惊。“沐掌门……”
沐瑨璃只低下头小声说,“家父去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