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没有出现。
宋楚词嘴唇动了下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霍然转身一步就跨进了黑暗中。
黑暗中,已经有红红的灯笼点起,差不多得有十几个的样子,光线虽说不怎么亮,却足够能让人看清脚下了。
这些灯笼,是为宋楚词、郭易秦俩人特意点燃的,包括张良华在内的所有黑袍人,眼睛都变成了荧光色,看上去就像鬼火那样。
前面带路的黑袍走的很快,就像着急投胎似的,宋楚词微微皱了下眉头,没吭声也只能加快了脚步。
很奇怪,这么多人走路,宋楚词竟然只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如果她现在闭上眼睛的话,肯定会以为自己一个人在走路。
两年多之前的那个夏天,她就曾经来过这儿了。
那一次来时,她是深陷无比恐惧中,现在回想起来还会觉得心悸。
这次再来时,却是以‘大小姐’的身份,被人前呼后拥的,更有郭易秦贴身保护——就像是做梦那样,感觉极度不真实,却又真实存在着。
这,可能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命运吧?
没有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像宋楚词此前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她会以大小姐的身份,再次‘莅临’黑暗世界内。
永远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就是命运最大的魅力所在,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
前面的灯笼停住,分向两旁一字形排开。
郭易秦眯着眼的凝神向前看去,因为灯光实在太暗,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在前面。
“前面就是水道,那应该是一艘船。上次我来时,还是坐着木筏的,被一个身材高大好像金刚也似的老人抱着——那时候,我已经昏过去了,是陆宁告诉我的。”
宋楚词说话的声音很轻,不过在这个所有声音都仿佛被黑暗吞噬的环境内,却显得很响亮,清晰。
宋楚词上次来黑暗世界的那些遭遇,郭易秦现在自然也早就了解了,也没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时,就听旁边的张良华轻笑了一声:“呵呵,宋、大小姐,那个身材高大的老人,这次看到您重返此地后,肯定会无比欣喜的。”
“他已经不在了。”
宋楚词抬起下巴,看着前方又亮起数个灯笼的地方,低沉的声音里里带着明显的哀伤:“早在漠北北出世时,他就去世了。”
现在她已经知道,当初那个在她昏迷时把她抱上木筏的老人,就陆宁母亲燕影的心上人,也是龙头的亲兄弟,她的亲叔叔水开山。
如果不是这些事,水开山会像所有幸福的人那样,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过上美好的生活,压根不用在这地方一过就是二十多年,最后惨死在漠北北的魔爪下。
郭易秦曾经告诉宋楚词说,水开山是故意寻死的,在失去燕影后,他对这个世界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留恋,只为肩膀上所担负的水家重担。
当合适的机会来临时,水开山就会以合适的方式,离开这个人世。
能够死在漠北北的魔爪下,对他来说绝对是最最恰当不过的了,要不然依着他的身手武功,就算杀不了漠北北,也有足够的把握逃走。
时过境迁,黑暗世界还在,水道还在,宋楚词又来到了水道边,却再也看不到那个身材雄伟手持一把斩马刀好像金毛狮王般的老人了。
叔叔的英灵,应该在那上面看着我笑吧?
宋楚词抬头看向水道上方。
前方数盏灯笼亮起后,郭易秦就看到了一条船,古色古香的木船,不是太大,有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竖着古装头饰的年轻女子站在舱门口,双手放在腰间屈膝做出了万福状。
一块跳板搭在船头与陆地上,没有丝毫的欺负,这证明下面的水,很可能是死水。
“大小姐,请。”
戴着尖顶高帽的黑袍,弯腰抬手,恭请宋楚词登船。
“我叔叔的尸体还在吗?”
宋楚词走到他面前,说道:“就是我第一次来时,把我抱上木筏的那个老人。”
“护花使者(漠北北)走后,夫人已经把他妥善安葬了。”
黑袍低头回答:“请大小姐放心,水先生是被葬在外面的,绝不允许任何人去他埋骨之处打搅,每年的春分七天后,夫人都会亲自去坟上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