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妖讲到八卦阴阳鱼时,陆宁想到了土豆老委托李大头交给他的那条黑色白睛石鱼,正是靠着那条石鱼,治愈好了他在医疗机械面前没有生命迹象的怪病。
毫无疑问,那条黑色白睛石鱼,就是八卦阴阳鱼的一条。
如果没有接触那条石鱼,并从中感受到那种岁月快速转换的神奇,陆宁在听花小妖提起这些时,应该会觉得在听天方夜谭。
由此可以肯定,把陆宁从十二岁抚养长大的土豆老,也与九幽世界、华族有着相当大的关系,是君王、陆宋或者花家的后人,遵从九幽夫人的意思,抱着那条被邪恶弄丢(也许是故意弄丢)的黑色石鱼,逃出了那个世界。
土豆老没有死。
当年他心脏病忽然发作翘了,那只是他演的一场戏,却让陆宁责怪昆仑,不顾她跪在地上的苦苦哀求,毅然离开了她,一个人踏上了江湖。
陆宁昨天中午正与水暗影坐在石桌前用餐时,那个敲门进去要饭吃的老乞丐,就是土豆老,只是打扮成了叫花子的模样。
至于土豆老为什么要装死,害得昆仑被陆宁撇下,独自受苦、愧疚那么多年,陆宁现在不想去追查其原因,只知道老家伙那样做,肯定也有着说不出的苦衷。
就像他抱着黑色白睛石鱼藏匿在尘世间,把陆宁、昆仑抚养长大那样,无论做什么都有着他自己的理由。
要是放在以前,陆宁在认出老乞丐就是土豆老的话,绝对会采着他衣领子,手指点着他鼻子大骂老半天,骂他怎么没有真的去死,害得昆仑受苦那么多年,害得自己为他白白流了那么多的泪水。
陆宁没有那样做,而是在认出土豆老后,表达出了对他该有的尊敬,与感谢。
感谢土豆老在他最想要人帮忙时出现,帮他看家,能让他不再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跑来罗布泊追宋楚词。
只要土豆老在唐王,九幽夫人为阻止陆宁在雪落唐王之前不能来罗布泊、而特意改造出的三个鲛人,就算不得事了。
更何况,土豆老还给他带来了个一个乡下妹子当媳妇?
那个乡下妹子是谁,陆宁猜不出,也没心思去猜,就是觉得土豆老既然那样做,就是全力支持他来罗布泊。
“你应该知道土豆老吧?”
陆宁脱掉鞋子,把两只脚都伸进了沙子里。
尽管是在早上,阳光还不是很明媚,沙子还是有些微烫,双脚慢慢搓动时感觉很舒服。
“听说过,就是他把你抚养长大的,也是早在数十年前,就带着黑色白睛石鱼离开九幽世界,希望在外界能找到石鱼秘密的人。”
花小妖果然知道土豆老的存在,说:“不过我没见过他,倒是我爷爷在临终前的那个晚上,给我讲述过他的一些故事。”
她看向陆宁,顿了顿才说:“我爷爷临死前,曾经表达过对你的深深遗憾。”
陆宁有些奇怪:“你爷爷对我遗憾?”
“确切的来说,是失望。”
“失望?”
“就是失望。”
花小妖螓首轻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垂下:“他说,你既然在宋经仑身边呆了那么久,依着你的智商,实在搞不懂你怎么‘出息’到连宋经仑收养的一个孤儿——就是昆仑,在武学上的造诣也不如呢?”
宋经仑,就是土豆老的真名字。
从花小妖爷爷临死前的遗憾中,不难判断出这老东西很厉害,而且陆宁又是那种很聪明的孩子,被他抚养那么多年,就武学一道,应该要比昆仑强很多才对。
事实上呢,却是论起真刀真枪的对掐,在武学上天赋一般的昆仑,能甩下陆宁好几条街,这让老花在临死前还觉得遗憾,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陆宁的老脸,罕见的红了下。
他当然知道他要比昆仑聪明很多,之所以在武学上被人甩好几条街,那是因为他太、太聪明了:聪明人,一般都不愿意吃苦受累的。
举个例子:陆宁与比他小三岁的昆仑少年时站在太阳下面扎马步,土豆老让他们扎到太阳西斜才算完事。
他却等老东西转身走掉后,马上坐在树荫下翘起二郎腿,盯着昆仑口花花的胡说八道,还让人家别这么傻,难道练习好扎马步,以后打架只要一摆出这架势,对手就会放下刀子跪地投降吗?
被他口花花的小脸通红的昆仑,是真想听他的话,乖乖坐在他身边,让他摸摸小手,摸摸小脚的——
不过,一想到土豆老训斥陆宁的那些话(你不好好练功,长大了就会被人欺负,这家伙低着头不说话,昆仑就站出来很认真的说,她会好好练功,会保护他),女孩儿就忍住继续扎马步。
就这样,数年下来后,资质一般的昆仑反而练就了一身霸道无敌的工夫,先天性条件比她要强很多的陆宁,反倒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陆宁也知道自己很懒,很对不起土豆老的一番苦心,不过却没想到花家早就过世的老族长,竟然也在关注着他,还在快要翘了之前,对他表示了深深的遗憾。
尤其是花小妖在说这些时,眼眸中明显流露出了‘善意’的讥讽,让他感觉很不得劲,赶紧干咳一声转移了话题:“咳,那个啥,宋经仑就是土豆老的名字吗?”
花小妖轻轻点了点头。
“宋经仑,这名字很出尘啊,可比他猥琐的外形高大上了太多。”
陆宁随口说到这儿时,忽然醒悟了过来:“宋经仑,与宋天问是啥关系?”
“父子关系。”
花小妖语气轻飘飘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