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中,明明有辆亮着车灯的轿车在这儿,燕随意明明坐在车里,密切关注着车外发生的这一切,可无论是灰兔三人,还是那个白衣女人,却像没发现这辆车,没看到燕随意那样。
就仿佛,燕随意不存在他们所处的那个世界那样,除了那只叫小宝的小猴子,曾经试图把钱猴王拖起来时,曾经回头冲他翻着牙齿的吱吱叫了几声。
像燕随意这样骄傲的人,最无法容忍的估计就是被无视了。
尤其灰兔三人,还是跟着陆宁混的小弟,而他又喊燕影一个四姑姑——这层关系,应该不是太见外吧?
那么,灰兔他们为什么在明明看清车牌号,知道这车子是唐王二把手的专车后,却无动于衷?
依着燕随意的聪明,很快就从中找到了答案:他们不像他求救,是因为怕连累了他;而白衣女人无视他,也是不想招惹他(他所代表的燕家。如果伤害了燕随意,无论那个人是谁,又是来自哪儿,燕家这个在华夏堪称庞然大物的家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说是引发一场世界级的战争,也不是不行的),别看她掳走了燕影。
燕随意如果真聪明,他就该始终藏在车子里,只要抱着看戏的心态,静静欣赏这一切就行了,必要时还可以鼓鼓掌,洒出几张钞票说演得好……
再聪明的人,有时候也会犯傻的。
燕随意就是这样,在小猴子死命帮着钱猴王向灰兔那边爬时,他下了车子,快步走到车前,车灯照在他身上后,为他镀上了一层隐隐泛着七彩的光晕(雨点打在他身上后飞溅起来变成水雾,在光照耀下出现了微弱的彩虹现象),使他看上去身材更加高大,还有几分佛的样子。
他右手紧紧的握着螺丝刀,盯着那个白衣女人,几乎是用最大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是你,掳走了,我的四姑姑!”
大声不但能减轻受伤后的痛苦(这也是你小姨子咬你一下,疼的你大声叫的主要原因了),还有着驱赶恐惧,给自己壮胆的功能。
所以呢,做了亏心事害怕的人,在反驳时都会是大声吆喝的。
“实相的,你滚到车上去,我不愿意杀你。”
白衣女人冷冷的回答,声音铿锵就像铁锨拖在公路上发出的声音,带着刺耳的金属声。
冰凉的雨水,都无法为燕随意被人这样骂后涌上脸的滚烫温度,猛地挥舞了下手中的螺丝刀,快步走到了灰兔面前,就像一座山那样,双脚岔开瞪眼看着白衣女人吼道:“是你,掳走了我四姑!”
“是。”
很明显,白衣女人一点也不在乎燕随意的凶恶模样,最多也就是攥着长刀的右手紧了下,冷冷的反问道:“就是我绑走了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要杀了你!
燕随意倒是很想吼出这句话,可刚张开嘴,就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脖子里冰凉——白衣女人的长刀,搁在了他脖子上,冰凉刺骨的感觉,比雨水能冷一万倍,让他猛地打了个寒战,一层鸡皮疙瘩噌地冒出来时,也把这句话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咕噔一声,燕随意咽了口吐沫,语气‘温柔’的太多,还有些沙哑:“你、你为什么要掳走她?”
“我说,我想让她与我一个相貌英俊、风流倜傥的手下,为陆宁生个小妹妹之类的,你信不信?”
白衣女人好像笑了下,悠悠的回答。
四十多岁的燕影,看上去比大多数妙龄少妇还要年轻漂亮有味道,走在大街上,肯定会有很多男人,会对她生出这种想法。
不管是开玩笑,还是侮辱,按说燕随意都不该当真的。
可他必须得当真——因为白衣女人说出来的这句话,是燕老爷子最最担心的事了:现在的燕影,可能已经被九幽世界悄悄改变成了一个宿主,就像科幻影片《异形》中的女主角那样,她被异形当做宿主后生出来的异形,是最为强大的。
虽说燕随意已经被燕老爷子确定为家族第三代家主了,可不到那一天(就是快谢世时)到来,有些事还是不会跟他说清楚的。
这些事中,就包括燕影很可能是那个邪恶力量苦心培养的宿主这件事,也是老爷子当前最不能说透的事,可燕随意却能从中隐隐推断出了什么。
所以他才知道燕影的重要性,在白衣女人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双眼瞳孔才猛地一缩,接着恢复了正常。
他正要做出被羞辱的羞恼的样子,歇斯底里的吼叫什么时,白衣女人右手一挥,长刀离开了他的脖子,径直指向雨夜,昂首嘶声长笑:“哈,哈哈!果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我知道了,果然是这样,哈,哈哈!”
“你知道了什么!?”
燕随意心神俱寒下,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他双眼瞳孔骤缩虽说只在瞬间,却暴露出了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嘶吼一声举起螺丝刀,猛地扑向来的白衣女人。
他此时,目露凶光。
他必须,必须必须的干掉这个白衣女人,严守这个秘密,要不然死都没脸去见燕家列祖列宗,却没有意识到他在敌人面前,就是一个废物般的存在。
就像他扑向白衣女人时,灰兔所说的那样:“嗨,这人原来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