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没说话,却缓缓回头看向了郑院长。
“张翼同志,我很抱歉。”
郑院长此时的脸上,满是沉痛不已的样子:“我代表安阳中心医院,八百三十八名员工,在此向你衷心的说一声对不起。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对你的精神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张翼还是没说话。
我就这样,静静的望着你。
不知道为什么,郑院长终于从张翼不该有的镇定中,看出这娘们不是一般人了,对谁都高高昂起的下巴,下意识的低了下来。
只管着八百多员工的一个医院院长,竟然敢在治下有着百万人口的一城父母官摆架子,简直是开玩笑。
“张、张翼同志,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中,郑院长再跟张翼说话时,已经用上了敬语。
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掩藏我的身份了,唉。
张翼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装,递了过去,淡淡的说:“郑院长,这是我的工作证,请你过目。”
郑院长迟疑了下,接过了工作证,打开——手哆嗦了下,差点把工作证扔在地上,腰身更是下意识的弯了下,嘎声问好:“张、张市长,您、您好!”
张市长?
她是市长?
站在郑院长后面的王医生,老孙头,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乖乖!
郑院长这个副厅级,说起来多少有些大帽子的嫌疑,唯有他能成为主管安阳地区卫生系统的部门领导后,才能把级别充实起来的,但距离一城的实权二把手,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更何况,他现在可是有错的一方:特么的,竟然把人家张市长的老公尸体,给搞丢了,这事咋说啊,如果人家闹腾起来,这就是一大政治事件啊,他就别想再端坐在这位子上了!
“王医生,老孙,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张翼没有理睬郑院长的问好,用很平静的语气,对王医生俩人说道:“不过,我不希望这件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你们,应该懂得。”
“懂得,懂得,我们懂得!”
太平间内这么阴森森的,王医生额头上竟然有汗珠子冒了出来,赶紧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不住的承诺后,才扯着已经处于彻底懵逼状态中的老孙头,脚步匆匆的出去了。
安阳毕竟距离唐王还有一段距离呢,再说郑院长所处的工作岗位,注定他不会去关心别的城市官场上的风吹草动,当然不知道张翼现在随时都会被一撸到底,甚至有可能去坐牢。
他只知道这事大了,更是纳闷:依着张翼的身份,老公当街撞死后,为什么就她一个人守在这儿呢?
就在郑院长胡思乱想时,张翼说话了:“郑院长,我有个请求。”
“您、您说,您说!”
郑院长又变成了啄米的小鸡,连连点头,心中更是做好了被狠宰一刀的准备:无论她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我都要尽可能的答应!
“别紧张,我的请求对你来说,并不是太难。”
张翼稍稍沉默了片刻,就用略带沙哑、却又很好听的女低音,把她的要求讲述了一遍。
听她说完后,郑院长半张着嘴巴,有些懵逼。
他万万没想到,张翼说了这么多,只有一个重点:这件事,要低调处理。
怎么个低调处理法呢?
很简单:院方绝不能向外宣扬,说她老公的尸体自己脚踩七彩祥云的跑了,而是经过她的同意后,在遭遇车祸、经过安阳院方的全力抢救失败后,因尸身‘受损太过严重’为由,今天凌晨就送去火葬场,送孙刚的臭皮囊踏上了位列仙班之路。
张翼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丈夫死前的所作所为,已经造成了相当恶劣的影响——尽管他在临死前,无意中为警方‘猎杀’了一名在逃通缉犯,但这远远不能弥补他死前严重违反交通规则所犯下的罪行。
话说,酒驾肇事,可是会处以刑罚责任的。
堂堂的唐王地区二把手的老公,就这样窝囊的死去,也确实是给张翼丢脸,所以她才决定不召开追悼会之类的形式,就这样送他静悄悄的上路算了。
“郑院长,你对我这个请求,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张翼说完等了片刻。看到郑院长依旧懵逼样子不说不动后,秀眉微微皱起,语气不悦的轻声问道。
“啊。愿意,愿意!”
郑院长这才如梦初醒,提起的心,哗的一下落了下去:这那算要求啊,完全是为我排忧解难啊,不愧这么年轻轻的就当了实权高官,这考虑事情就是全面啊。
“好吧,那我们就去办理该办理的手续吧。”
张翼回头,又看了眼空空如也的三十三号抽屉,这才抬脚走向了门口:孙刚,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