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在做贼似的走出房间时,曾经观察过走廊里的动静。
凌晨时分的走廊中,静悄悄的连鬼影子也看不到一个,唯有天花板上方的吸顶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默默的安慰她:孩子,放心大胆的去吧,没谁会看到你的。
不过,就像所有的光明背后,总会有阴影存在那样,吸顶灯的光芒,也没有察觉出某个客房的房门,是虚掩着的,一只散着阴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踮着脚尖,慢慢横跨走廊的张翼。
这只眼睛的主人,当然就是孙刚了。
昨晚(现在已经是凌晨了)孙刚差点掐死张翼,却发现她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后,猛地想通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反正你快要倒大霉了,我又何必再管你啊,你既然想出去就出去吧,爱跟多少男人鬼混就跟多少男人鬼混。
你越是疯狂了,你就会越痛苦!
自以为想通了这一切的孙刚,才在张翼跟她索要钥匙时,很大度的拿给了她。
只是当张翼真走了后,孙刚却又不甘了。
他忽然发现,无论他有多么想得开,都无法接受张翼‘光明正大’去找男人鬼混的现实,这是在践踏他最后的一丝尊严。
正是这种相当复杂的感觉,促使张翼在离开不久,孙刚就跟着驱车追了上来。
张翼在心神不定的情况下,并没有注意到孙刚在跟踪她。
其实,就算是知道了,那又怎么样?
如果让张翼知道了,马上就会猜出这是孙刚残余的最后一点男人尊严在作祟,然后她就会无比的高兴,兴奋,说不定就会在唐王随便找个男人,在车子里嘿咻了。
他已经折磨了她太久,所以她不介意在彻底坠入永恒的黑暗中时,以如此疯狂的手段,来报复他一下,那或许会成为她以后艰难生活的唯一亮点。
张翼没有发现孙刚的追踪,所以才一路来到了安阳市。
下决心要出轨,来一次最后的疯狂,与真得出轨是两种概念。
后者是一种现实,前者却只是幻想。
再大的决心,没有现实来作基础,都只是幻想。
而幻想要想成为现实,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然张翼也不会徘徊良久,最终却沮丧的来到了这家连锁酒店,准备好好睡一觉后,精神饱满的迎接厄运了。
热心的前台客服小妹,给了张翼最后的希望。
她在思索再三后,终于踏出了幻想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她以为,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却不知道孙刚始终躲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她,
亲眼看到自己媳妇小心翼翼的走进对面客房内后,孙刚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贱人!”
他要杀了这个真敢出轨的贱人,还有那个男人,来维护他最后那一丝尊严。
他关上房门,打开灯,开始找杀人的家伙。
咬牙发狠啥的,是杀不了人的,要想杀人,最起码得有能致命的东西,比方刀子啥的。
特么的,这破酒店的客房内,连水果刀都没一把,倒是有烧水用的不锈钢水壶,也有台式电脑,挂在墙上的电视,还有烟灰缸垃圾筐之类的,只是这些东西能杀人吗?
更何况,孙刚也很清楚自己的体力:欺负不想反抗的张翼还行,但要是想对付别人,尤其是雄性荷尔蒙正高度分泌的男人,就算他跑出去从车里拿来扳手之类的东西,也别想达成自己的目的。
反而会有让自己被痛扁一顿的危险。
相信孙刚要是与某个臭男人对掐时,张翼那个贱人绝不会帮他,说不定还会在好事被打搅后丧失理智,疯了似的再干掉他——那样,岂不是亏了?
孙刚还不想死,他要好好的活下去,必须得好好的活下去!
唯有好好的活下去,他才能亲眼看到背叛他的张翼,会落到多么惨淡的下场。
“呵呵,贱人,今晚我暂且放过你,就让你在临死前好好爽一下,那又怎么样?”
左手拿着水壶,右手拿着垃圾筐的孙刚,站在窗前看着天上那轮圆月,咬牙切齿的过了很久,才呵呵轻笑了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踢掉脚上的脱鞋,赤脚慢慢走出了房间。
他已经放弃了现在弄死张翼的想法,他悄悄的走出来,来到某个房间门口,侧耳倾听——只是出于某种好奇,也算是对以往幸福生活的回味吧:他曾经深爱的女人,在与别的男人鬼混时,有没有当初他们秀恩爱时那样幸福?
毫无疑问,这种级别的平民连锁酒店的隔音设施,实在不咋样,只需用纸杯(客房里有)倒扣在门板上,把耳朵贴在上面,就能听到房间内的动静。
房间内,并没有传来孙刚所想象的声音(张翼在跟男人鬼混时,情不自禁发出的叫声),只有‘唔唔’声,接着就是她发出的咳嗽声,就像在吃什么东西,不小心噎住了那样。
孙刚有些纳闷,搞不懂张翼究竟在做什么:她不是找男人鬼混的吗,怎么就吃东西了?
他已经不当男人好多年。
他已经忘记了,男女在鬼混时,女人吃东西也是鬼混的一种方式,还是很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