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尽头,是堵墙。
不过这也没啥奇怪的。
很多不方便市民参观的军事禁地,不也总是在公路的尽头吗?
这就像你半夜出门在路边忽然遇到个美女,浪兮兮的主动勾引你那样,正所谓穿李宁,一切皆有可能。
奇怪的是,这堵长满了杂草小树的墙出现在陆宁视线中后,那些跟踪而至的狼群忽然不见了——如果这还算不上奇怪(这堵墙,也有可能就是那群狼领地的边境了,它们礼送陆宁到这儿后,就撤退了),那么为什么别的小动物,甚至连虫儿的叫声都不见了?
貌似,虫儿就算拥有自己的领土,可也不会占据这么大的面积吧?
人在发现暂且还没搞清楚的情况时,能够冷静的考虑一番,这是一个能活更久的主要原因。
陆宁就是这样的人,在发现周遭环境很不对劲后,也没着急下车,双手撑着天窗提起双腿,就坐在了车顶上。
先点上一颗烟。
都说吸烟有害健康,可各国都在造,都说吸烟有害健康,人们在遇到某些事时,只要能点上一颗烟,就能让心跳放缓,大脑运转速度加快,变得更冷静。
看来,任何有害的东西之所以能长久存在,就有着它无法代替的作用,这就叫存在即有理。
人处在冷静状态下,无论是嗅觉、视觉还是听觉,包括那种神秘的第六感,都会异常的活跃,能捕捉到任何不正常的东西。
比方陆宁在第四次吐出烟圈时,已经能听到车后七八十米之外的地方,就有虫儿的叫声传来,但向前数十米直到那堵墙面前,都没有任何的虫儿叫声。
车下的荒草,也稀疏了很多。
随处可见的树木,也没有一颗是直立的,全都是曲里拐弯的,只有树头上面有叶子,下面却是光秃秃的枯枝。
就仿佛,这些树木都是用铁丝弯成的那样,大风一吹就无法保持它的直立性,随着东南西北风偏向了东南西北后,就保持被刮弯的样子,树头向上生长。
无论是脚下的荒草,还是上方的树木,都像一群营养不良不说,还是基因差劲的孩子,个个都呲牙咧嘴的瘦骨嶙峋,只有一个大脑壳,外加一个大肚子。
陆宁抬手,随便摘下了一片树叶。
这是俄罗斯常见的白桦树,本来应该很是挺拔的树身,诡异的弯曲着,树叶也比陆宁一路上所看到的白桦树树叶小、薄很多。
先用鼻子嗅了嗅,有种难闻的味道。
正常的白桦树树叶,应该会散出涩涩的木腥气息才对,绝不是这种顽童把尿撒在破锅里,再放在火堆上烤的那种骚腥味。
陆宁能肯定没有谁会在这儿无聊的撒尿,又恰到好处的让他摘下了这片树叶,所以在放进嘴里轻轻嚼了几下时,倒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很苦,很涩。
这是大多数树叶的味道,不过接着就有腥甜味从味蕾上传来。
树叶有毒。
看来,车下那些‘营养不良’的荒草,也应该有这种能催人反胃的味道。
怪不得野狼在接近这堵墙后,就不再跟进,该随处安家的虫儿,也没谁跑来这儿过生活呢,原来这堵墙前的这片宽达上百米的区域内,所有很平常的植物,都变成了毒树,毒草。
让正常植物变成有毒体,可不像国内那些无良果农那样,拿着盛有膨胀剂、催化剂的小瓶子,挨个水果在里面泡那么简单。
树木本身,就携带了毒性,这也是它们为什么发育不良的主要原因。
让树木中毒的法子,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浇灌毒水——问题是,树木承受不了后,就会逐渐枯萎,最终身亡的。
所以就算给它们浇灌有毒液体,也得把握好一个度,绝不能把它们毒死,还得让他们慢慢成长,哪怕是缓慢一些呢。
没有个三五十年的功夫,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陆宁挥手间,刀光一闪斩断了一颗碗口粗的白桦树。
被陌刀斩过的树身创口,就像用刀子割开豆腐那样,很是光滑平整,树木年轮清晰可见——从树干年轮上判断出这棵只有碗口粗细的白桦树,已经四十多岁这件事,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难事。
谁能想到,四十多岁的白桦树,才有碗口粗细?
这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啊,肯定是中毒所致,没有死去,能坚强的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更让陆宁感到恐惧的是:被陌刀斩过的树木切口处,竟然慢慢地冒出一层黑水。
如果现在手边有只兔子,请它拿舌头舔一下的话,估计马上就能蹬腿而死。
什么毒,这样可怕?
什么力量,能有这份大耐心,用数十年的时间,慢慢把这片区域培养成了毒树林?
陆宁再次抬头向四周打量时,忽然有了胸闷气短的感觉。
这是中毒的表现。
毒气。
毒气来自于周围植物们的呼吸,形成了一条宽约上百米的毒气空域,以那堵墙为起点向外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