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辽能够在数百米之外,精准捕捉到女人发出的声音,晨风起了很大的作用。
第一次听到女人叫声时,是一种她随波逐浪攀登到最高处的无法控制。
这次听到的——用老杜那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中的两句,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了: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本来那叫声第二次传来的前半部分,还能让人联想到雷霆霹雳之类的疯狂,但随后那声叹息,却像怒浪滔天的大浪,一下子都被冻住了那样,忽然间就不动了,唯有清冷的月光照在海面上,静止到了永恒。
铁辽也不是啥纯洁哥儿,对于男女之间那些破事也算是此中老手,跟好多各国肤色的美女都有过畅谈人生的丰富经验,但从来没有哪一个女人,仅仅是通过叫声,就能给予他如此丰富的联想。
眼前更是攸地浮上一个女人形象:一个身材超级魔鬼、强壮、爆发力强悍的美女,一动不动的跪伏在草丛中(这时候,唯有草丛才能跟野性美女相配),古铜色的皮肤上,有晶莹的汗滴冒出,顺着闪着绸缎般的光滑皮肤缓缓滑落。
她发丝凌乱,遮住了半截面颊,紧闭着双眼,黛眉微微皱起,正像‘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的样子,任由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跟那狼狈为奸中的狈那样,两根前肢抱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后背上,也是一动不动的,细细回味刚才那番惊涛骇浪的滋味。
铁辽不知道,他怎么就从最后这次尖叫、随后的叹息声中,联想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场面,就像亲临其境那样,竟然能看到那个女人当前的样子。
这让他有些惭愧,抬手轻轻抽了自己嘴巴一下。
啪哒一声轻响,打碎了铁辽那些胡思乱想,使他身子猛地一激灵,意识到了当前的处境,顿时就感觉到隐藏在四周监控着他的未知危险,就像眼睛闪着绿色荧光的恶魔那样,正对着他得意的狞笑。
伸手,在自己大腿里子上狠狠掐了一把。
很疼,剧痛的感觉,让铁辽更加清醒,握着昆仑陌刀的右手五指缓缓松开,再慢慢攥紧,侧着身子猫着腰,借着黎明前的黑暗过后乍现的曙光,就像一只狸猫那样悄悄向前走去。
铁辽走的很慢,两百米的距离,足足走了十几分钟。
黎明熬过黑暗后,曙光更加的亮,好像从地上反射起来那样,能让铁辽看清前方十数米外,多了一间小石屋。
年代久远的小石屋,石墙上的青苔,就足矣证明这一切。
毫无疑问,那个女人的叫声,就是从这栋小石屋内传出来的。
人迹罕至的森林中,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在晚上跑来这儿,放肆的享受呢?
这好像跟被大众津津乐道好多年的私奔,不怎么搭边。
铁辽觉得,就算胆子再大,再不要脸的女人,跟男人私奔来到当前环境下,无论她有多么的兴奋,都不可能喊出那么‘丰富多彩’的声音。
因为此间的本身环境,就带着一股子极度的压抑,好像咳嗽一声都能有个野鬼蹦出来,冲你嘿嘿阴笑说要带你走那样,更何况那么歇斯底里的叫呢?
除非这个女人,就是漠北北。
来自九幽世界中的漠北北,无论到了尘世间的任何地方,她都能率性而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可是,依着漠北北的样子,又不该这样放肆——魔头,也有要脸,不要脸之分的。
但除了漠北北,铁辽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女人,敢在这种环境下这么放肆了。
难道说,漠北北被囚禁近一个月后,她的思想、心理都发生了明显变化,才能跑到这儿来跟男人做那种事——就在铁辽紧攥着陌刀,死死盯着那间小石屋想到这儿时,忽然听到有汽车的马达声,从左侧百米远的地方传来:呜,呜呜!
有人来了!
铁辽心思电转间,右手一晃,陌刀藏在右肘后面时,左手已经抓住一根枝杈,真像一只狸猫那样,轻飘飘的翻了上去。
确实有车子来了,而且还不止是一辆汽车,足足有七八辆,全是一水的正宗军用悍马,从莫斯科城方向,顺着坑洼不平的石子路,呼啸着驶来。
坐在第二辆车副驾驶上的是个花白头发老头,正是本杰夫。
吸血蝙蝠的老大休戈维奇,坐在后排,双手十指交叉的放在小腹前,后脑靠在靠背上,闭着双眼,就像睡着了那样,满脸平静的从容,就像一个去外地旅游途中的游客累了,休息那样。
相比起休戈维奇的从容,本杰夫则是双眼血丝,鼻孔剧烈的一张一合,不时的用力咽口吐沫,右手举过头顶,用力抓着把柄,放在膝盖上的左手中,死死攥着一把杀伤力相当强大的沙漠之鹰(手枪)。
由此可以看出,本杰夫现在有多么的愤怒。
无论是谁,被人指派着好像傻瓜那样,整整一个晚上,都围着莫斯科城外围狂转,心情都不会怎么好的。
本杰夫虽说是休戈维奇的管家,貌似不怎么起眼,但他就像西伯集团的******、剑锋山的福伯,在主子面前一副狗奴才的样子,但到了外面,却连本地官场的一把手,也得腆着笑脸的主动过来打招呼的。
大人物。
他们虽然是老爷的管家,在外人面前却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有哪个大人物,能像本杰夫这样,被人指挥的团团转,转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找到大小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