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江区中心医院住院部向北,直线距离八百米之外,是一栋海拔两百多米的高楼。
坐在高楼的平台上,用夜视望远镜观察脚下的中心医院住院部,那是轻而易举的,这才是头顶蓝天,脚踩白云,风力更是比地面大了好多倍,吹的衣角猎猎作响,大又只要展开双臂,就能御风归去的可能。
格林德很喜欢坐在天台边缘,晃荡着双脚问秦大川:“要不要在你腰里扎上一根绳子?那样,就算你坐不安稳一头扎下去时,我也能及时把你拉上来。”
放在以往,死老外敢跟大川哥这样说,早就被他喷一脸的口水,给骂的没有丝毫还嘴能力了。
格林德的汉语水平虽然很不错,不过相比起秦大川来说,还是差了最少十八条街,有时会被骂完后,还一脸口水满头雾水的,搞不懂他被问候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好。
秦大川没反唇相讥,只是死死掰着平台,身子尽量后仰,问道:“哪、哪儿有绳子啊?看在你的孝心份上,我可以答应你。”
“没有,这平台光的就像我脑门,哪儿去找绳子?”
格林德回头,看了眼趴在后面打盹的毛驴,好心劝道:“秦大川,你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明明坐在这儿被吓得全身发抖,还硬撑什么呀?还是跟人家毛驴学点实用主义吧,反正恐高也不是太丢人,大不了以后我叫你胆小鬼。”
“哥们是宁可被吓死,也绝不窝囊死。”
秦大川懒得再搭理格林德,问左边的陆宁:“老大,如此良宵如此夜——咱们要不要谈谈理想?”
晃了下右脚,盯着黄江中心医院那边看的陆宁,懒洋洋的问道:“就你这种人,能有啥伟大的理想?也就是祈祷在赌桌上抓到一副好牌,大杀四方罢了。”
“老大,你错了,其实我才不爱赌博,更不在乎输赢的。”
秦大川摇了摇头,一脸的认真。
“嚓。”
格林德骂了声,满脸的鄙夷样子:“你不爱赌博?那是谁总鼓动我玩两把,却把我四年后的烟钱都赢走了?你不在乎输赢?好啊,从今晚开始,我欠你的那些就一笔勾销了吧。”
“你想得美。”
秦大川马上回头,狠狠瞪着格林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要是还不上呢?”
格林德冷笑:“你能把我怎么着?”
“钱不够,人来凑。”
秦大川狞笑着说:“话说,我看你媳妇长的还是很漂亮的,我也不嫌她生过孩子,只要能陪我四年就够了。四年后再还你时,说不定还会附送一小孩,这也算是连本带利息了。”
“秦大川,你——”
格林德大怒,正要抬手作势要把秦大川推下平台时,陆宁说话了:“行了,别演戏了。为了演戏不小心摔成肉饼,那岂不是亏了?”
“演戏?”
秦大川看着陆宁,一脸的茫然:“谁演戏了?演什么戏?”
“再这副嘴脸,信不信我把你给推下去?”
陆宁皱眉。
“嘿,不信。”
秦大川讪笑一声,赶紧抬腿从护栏平台上跳到了天台上。
所有给人当小弟的小弟,都希望自己老大够强大,钱够多,那样自己小日子才能过的滋润。
秦大川也是这样。
哪怕他当前除了跟着陆宁外,就已经无路可走了,还是不习惯口袋总是瘪瘪的。
他当然知道格林德的妻儿,都被老大安排到了瑞士享福去了,这死老外心满意足下,就算以后总跟着老大吃糠咽菜,也不会有所怨言。
秦大川也不会有怨言,他只想当个最幸福的小弟。
大川哥以为,最幸福的小弟莫过于上了赌桌后,能拿出厚厚的叠票子,好像扔废纸那样,摔在那些土鳖面前,轻描淡写的说:输完这些,老子就走。
简单的来说呢,就是在老大面前是小弟,在外人面前上是老大,这就是秦大川所希望的生活。
可跟陆宁‘隐姓埋名’几个月后,秦大川却有些失望:丝毫没有看出老大想创业的意思,貌似去做个副总啥的,就是他理想的最高境界了。
老大的不作为,就会直接影响到小弟的幸福指数,这可是秦大川不愿意看到的,就要挟格林德,跟他演戏来试探陆宁,有没有独立创业的雄心壮志。
如果陆宁有这想法,大川哥觉得他十数年的寒窗苦读,名牌大学毕业、外企几年中层管理的资历,应该是他成为老大左右手的最大依仗。
如果陆宁没有——好吧,算是大川哥瞎了眼,啥也别说了。
格林德不愿意陪他演戏,秦大川就催债,各种催债,搞得死老外脑袋大了好几圈,减免了八个月的赌债后,才勉强答应会在最合适的时间,陪他演戏。
凌晨的此时,就是最合适的时间了,秦大川马上粉墨登场,以谈论理想为契机,来套陆宁的话。
看在‘你妹’的面子上,陆宁懒得跟这赌棍计较啥,笑了笑说:“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整天啥也不干,睡觉睡到自然醒。至于吃什么,住哪儿,出行时的交通工具等等,这些都不重要。嗯,当然最好是找个你妹那样的小媳妇,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懂了没?”
“懂了。”
秦大川脸黑了下来:“简单的来说呢,你最大的理想就是混吃等死。”
“对,对,你说的很对,就是混吃等死,你总算聪明了一次。”
陆宁连连点头,还伸出大拇指来夸秦大川聪明。
秦大川鼻子有些歪:“我去,就你这样的,还想娶我妹那样的当媳妇?你以为我妹思想单纯,心地善良,就不羡慕那些成功人士了?”
“你确定,你跟你妹是亲兄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