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易秦,在河对面安排了某武警部队的三名特级狙击手。
短短数十米的距离,三个特级狙击手,要想秒杀昆仑,就跟他们平时训练时打碎一个瓶子,应该没什么区别。
郭易秦的诚实,最终还是赢得了昆仑的好感,让她放弃了死前最后的挣扎。
她不想再杀人了。
很多人都听说过昆仑那已经成为传说的传说,以为她嗜杀如命:她,好像就是为了专门杀人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但又有谁知道,昆仑最最厌恶的事,就是杀人了。
所以,她才苦练刀法,刀锋一起时,人头已经落地——唯有在电光火石般的杀掉一个人,才能让她迅速压制住胃部的翻涌。
郭易秦诚心实意的招揽她,并不惜冒着大不韪替她洗白身份,就是看中了她能杀人,会杀人,敢杀任何人。
所以,郭易秦永远都代替不了陆宁。
唯有陆宁知道,昆仑最厌恶的事就是杀人了。
她杀人,只是单纯的因为陆宁曾经向土豆老发过誓,他不杀人。
昆仑,就是替代陆宁杀人的——那把独立的刀。
临死前,终于不用再以杀人的方式谢幕,这让昆仑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她更知道,在她踏步走上河堤时,郭易秦的右手正在缓缓举起。
等他的右手猛地挥下时,凌厉异常的狙击子弹,就会把她的头颅打爆。
她不在乎。
那是因为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足足十四个月零二十一天。
十四个月零二十一天之前,就是陆宁死的那天。
昆仑在为水暗影等人努力争取过后的失败,诚然有些遗憾,对她却是解脱。
月亮,忽然从灰蒙蒙的夜空中钻了出来。
很奇怪,刚破云而出的月亮,几乎是在瞬间,就点亮了整个世界。
夜风也无比轻柔,吹拂在昆仑的脸上,暖洋洋的,让她情不自禁想到了陆宁曾经‘妙手偶得’的两句诗: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昆仑一步步的走上河堤,缓缓转身看向了河对面。
郭易秦的右手,依旧高高的举在空中。
他实在舍不得挥下手,眼睁睁看着昆仑被击毙眼前。
但他又不能不挥下手——昆仑,只属于陆宁,从来都不会属于任何人。
“唉。”
看着仰面看向月亮的昆仑,郭易秦轻轻叹了口气,高举着的右手正要猛地落下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你敢动一下,就死。”
郭易秦挥手的动作,猛地僵住,眉梢却骤然跳了几下,接着笑了:“水暗影?”
“让她走。”
水暗影闪身从树后走了出来,右手中的东西抵在了郭易秦后脑上:“要不然,大家一起死。”
“呵呵,刚才劝昆仑劝的,我都彻底忘记你也在这儿了。”
郭易秦依旧笑着,刚要回头时,水暗影就尖声叫道:“别回头!手,手,更别落下来!”
“水暗影,你真傻。”
郭易秦才不理睬水暗影的话,不但回头了,还转过了身,看着她手中都在发抖的树枝,笑得无比开心:“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躲在这儿?”
脸上的笑容一收,郭易秦淡淡的说:“你是下午四点半来这儿的,一直都坐在那边的石头上发呆。我引昆仑来这儿后,你才藏到这棵树后的。”
水暗影绝望了。
郭易秦说的一点也不错,她在下车(她的车子,就停在距离这边足有一公里的路边,沿着河岸信步走过来的)时,曾经随意看了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就是下午四点半。
那时候,郭易秦的人就已经到位了,埋伏在以此为中心的方圆两公里之内,密切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郭易秦在这儿停车,就是因为早就知道她在这儿了,只是刚才跟昆仑‘相谈甚欢’,忽略了她的存在。
水暗影,早就被取消了带枪的资格——她却天真的以为,拿根小树枝当枪使,就能哄住郭易秦。
“让、让她走!”
水暗影没有看昆仑,只是死死盯着郭易秦依旧举在空中的右手,好像她的目光就能锁住这只手不落下那样,颤声说:“我、我可以答应你的一切条件——是一切条件,无论你让我做什么!”
郭易秦却摇了摇头:“你对我来说,跟大街上那些要饭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花瓶,去得罪燕家、楼家?”
“郭易秦,你、你——妈、的!”
被郭易秦红果果的无视后,水暗影俏脸攸地涨红,银牙一咬双手紧攥着树枝就要刺向他的咽喉。
手刚动,却又缩回去,把树枝扔掉,双膝一软:“求求你,放她走!”
“别下跪,我不希望践踏你最后的尊严。”
郭易秦左手伸出,及时搀住了水暗影时,高举着的右手猛地落了下来。
咻!
狙击步枪子弹破空时发出的尖啸声,就像恶鬼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