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被淹死,被烤死,还是被热水给煮熟了喂鱼,这都不是陆宁所能选择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贼老天的意思,被尽情的玩着。
当然了,他也可以拒绝配合--比方,彻底昏迷过去。
当一个饱受折磨的家伙,彻底昏迷过去后,就不在意别人变着花的玩弄了。
最多,也就是当陆宁好像有了一丝直觉后,感觉自己好像飘浮在太空:轻飘飘的,四周没有一点点着立的地方,倒是有好多双细小且有温柔的东西--好像一条条细长的蛇儿那样,把他慢慢卷了起来,然后就停在了虚空中,慢慢的飘浮。
周遭,再也没有了可怕的火龙,也没有隆隆的雷声,更没有能脱人皮的热蒸汽,唯有冰凉的黑暗。
那丝直觉的出现,就像午夜昙花那样,蓦然绽放后就收了起来,让他再次畅游在无边的黑暗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或许是自他抱着核弹纵身扑下坑洞后的一分钟,又可能是一个世纪后,陆宁再次有了直觉。
这次的直觉很明显:他被人从冰凉的黑暗中拽了上来。
还有人的说话声响起,更有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的舒服。
他很想睁开眼看看--可无论他有多么的努力,眼皮就像被针线缝住了那样,压根睁不开。
就像他想说话,嘴巴也被贴住,想动一下,浑身却没有一丝力气。
唯有无法形容的狂躁,就像一条潜伏在他身体里的长龙那样,嗷嗷叫着从丹田内腾起,顺着血脉周游全身。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看到长龙所到之处,都会惊起一些黑色的小虫子。
很丑陋的小虫子,看不到翅膀却会飞,纷纷躲避着那条狂躁的长龙,吱吱惊叫着四处逃散。
猛地,那条长龙好像撞破了一片镜子。
镜子哗啦碎裂时,长龙消失--陆宁狂躁的各条神经,也瞬间消停下来,却有一个让他茫然的问题,就像阳光下蒲公英那样,在轻风中缓缓飘荡:我,是谁?
尘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被九幽王打了一拳,种了尸毒不能随意祸害女人,而是忽然间就不知道自己是谁,来自何方,要去哪儿了。
陆宁觉得,肯定也有人想知道他是谁,所以才用高压电很击他心口,让他无比痛苦却又偏偏得紧密配合、好像诈尸那样的一蹦一蹦。
有人希望他能睁开眼,张开嘴,说出他是谁!
但那个正在努力想让他睁眼张嘴说话的沙比,可知道他此时也是无比的焦急,愤怒,却偏偏没有一丝丝阻止暴行的力气,只能在被连续电击十数次后,就再次失去了知觉。
好累啊。
不被折腾的感觉真好,赶紧好好睡一觉,等睡醒后,或许就能睁开眼,张开嘴,问问这个世界他是谁了。
于是陆宁就睡了过去,像躺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那样,再也不用遭受没来由的折磨。
谁啊?
这是谁这么讨厌,在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时,往我脸上洒水,又摸着我的脸跟我说话,叫我陆宁,说我该醒来了,她是卡秋莎?
卡秋莎是谁?
陆宁,又是谁?
很想继续睡的陆宁,忽然觉得这两个名字,貌似有些耳熟啊。
尤其是‘陆宁’这个名字所代表的那个人,仿佛只要稍稍一想就能想到他是谁,可就是想不起来。
明明知道某个人、或者说某件事,却偏偏想不起来的感觉,真得好痛苦。
听,那个讨厌的女孩子声,又在摸着我的脸叫陆宁了。
唉,你就不能消停会儿,非得把我吵醒吗?
好吧,那我就跟你说一句,我才不认识什么陆宁,你最好赶紧闪人,别在这儿骚扰我--陆宁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很慢很慢的睁开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阳光。
湛蓝色下的阳光,好明媚,好舒服啊。
远处,还有小鸟的啾啾叫声传来。
带着些许咸滋滋的清新空气,让陆先生有了明显的醉氧反应,不得不眨巴了下眼,再睁开时,就看到了阳光下的那个女孩儿。
很漂亮很性感的女孩儿哦,金发碧眸小脸雪白的,就是面色有些憔悴,尤其是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无比悲痛的样子好像死了老公。
你是谁?
陆宁看着这个盯着他就忽然发呆,好像小傻瓜似的小美女,眉头皱了下张嘴说出了这三个字。
她怎么就不回答呢?
只是泪水流的更急了,双肩还剧烈抖动着,拿手捂住了嘴巴,鼻子里发出嘤嘤的哭声。
搞啥呢,就知道哭,也不说话。